烈日炎炎,安小凡一個人在操場上繞圈蛙跳。
跳到醉後一圈的時候,他已經渾身酸疼,兩腿大腿都酸脹得開始抽搐。
但他沒有停下,咬着牙繼續記着數。
不遠處四班的同學們已經開始了自由活動,大家都蹲在樹蔭下休息。
有人影往這裡走來,是嚴教官。
“安小凡!”嚴教官站在操場前方叫他的名字,“第幾圈了?”
“報告教官,”安小凡咬着牙回答,“最後一圈了。”
安小凡跳完最後一圈,坐在操場邊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氣。
嚴教官站在他身邊蹲下,在地上放了一瓶水,開口道:“安小凡,我知道不是你。”
安小凡一愣,又喘了好半天的氣,才擡起頭去看面容肅穆的嚴教官,眼睛裡滿是驚詫。
“我在軍隊待過這麼多年,眼神可刁鑽得很。”嚴教官說,“但這件事是你自己承認的,那就沒有辦法,隻能按照規矩來。”
安小凡沉默着沒有接話。
嚴教官又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教官,”安小凡叫住了他,聲音很低地問,“不是都說,忍一時風平浪靜嗎?”
嚴教官回過頭,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最後他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嗎?
安小凡用手理了理濕漉漉的頭發,擦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
兩年前,康德鎮一所初中的醫務室裡,安小凡一邊擦着腿上的傷口,一邊聽着班主任在一旁語重心長的教導。
“你是個好孩子,就是做事不應該那麼沖動,以後不要這樣了,遇到事情要忍着,吃點虧沒什麼的,沖動隻會釀成大禍。”
當時安小凡的心裡也是不認同的,他嘴上答應了老師,然後轉頭就去找了校長。
校長辦公室裡,安小凡忐忑地提出想要換班級。
校長問為什麼。
安小凡說許飛經常欺負自己,到處造謠說他的壞話,剛剛還和他打了架。
校長聽到這話,扶了扶眼鏡,幹瘦的手指敲着辦公桌上的一疊文件:“你是哪個班的學生?竟然還在學校裡公開打架,把你班主任和爸媽都叫過來。”
然後就是事情鬧大了,校長公開批評了打架的兩個學生,甚至還提出要開除安小凡。
很久之後安小凡才知道,這座小鎮上的初中,得到過許飛爸爸的捐款投資。
校長和許大力是私底下頗有交情的好朋友。
這天蛙跳結束後,安小凡的腿疼了一個多禮拜。
軍訓結束後,學生們就正式開始了忙碌而充實的高中學習生活。
在學習這件事上,安小凡依舊展現出了他的天賦和努力。
許飛似乎被新校園生活轉移了注意力,暫時沒再怎麼找安小凡的麻煩,除了每天讓安小凡做牛做馬,偶爾會捉弄下他,更過分的事情倒也沒發生。
但這樣平靜的日子沒有過太久,直到這天傍晚。
安小凡打了兩份飯端回教室裡,剛進教室門,就看到一群人圍在自己的座位附近。
他直覺有什麼事要發生,果然,他在人群裡看到了一臉憤怒的許飛。
許飛看見他,上來一巴掌掀翻了他手裡的兩盤飯菜。
湯汁飯菜灑了一地,有不少濺到了安小凡的身上,臉上,甚至頭發上,他渾身上下立刻變得油膩肮髒起來。
他忍着性子問:“又怎麼了?”
許飛氣沖沖地指着他桌子上的一個粉色小盒子:“安小凡,你為什麼要纏着校花林宛宛?”
安小凡愣了愣:“我沒有。”
“那她為什麼要給你送禮物?”許飛的眼裡全是嫉妒之火,他憤怒地看着正在用紙巾擦着自己臉的安小凡。
安小凡皮膚白皙,身形修長,除了性格孬種了點,這幅長相皮囊是真沒得挑。
總體是稱得上帥氣,林宛宛如果和他在一起,也不是沒可能。
一想到自己苦苦追求這麼久的校花林宛宛,居然甯可主動給安小凡送情書,也不選擇自己,許飛就又氣又羞惱。
他這股子惱火無處發洩,隻能對着一直逆來順受的安小凡出氣。
他說:“你這麼喜歡當女神的舔狗,要不現在就跪下來給我把鞋子舔幹淨吧。”
現在正是晚飯時間,教室裡除了幾個和許飛玩得好的跟班,剩下幾個老實巴交的好學生都隻敢坐在自己位子上假裝看書,不敢參與進來。
“憑什麼?”安小凡微微垂下眼角說,“做舔狗的又不是我。”
許飛瞪着他。
“又不是我給林宛宛送禮物,”安小凡繼續說,“是你的女神林宛宛主動給我送情書和禮……”
他的話沒有說完,肚子上一痛,是許飛的拳頭砸了過來。
安小凡猛地握緊拳頭,卻沒還手。
他捂着肚子,繼續看着許飛說道:“我說錯了嗎?誰不知道這兩三個月你一直在追林宛宛,但是追不到啊……”
許飛憤怒地又給了安小凡一拳。
安小凡後退一步撞在課桌角,課桌上的文具書本哐啦啦掉在地上,被許飛惡狠狠地踩了一腳。
“許哥,别打了,這裡不是咱們那個小縣城。”陳志遠在一旁小聲勸道,“鬧大了不好收拾。”
安小凡今天卻像是吃了倔種藥一樣,繼續挑唆道:“許飛,我看你才是舔狗吧……”
“哐當”一聲,許飛把安小凡的桌子一腳踹倒了。
他順手拿起地上的椅子,竟直接往安小凡身上砸去。
連陳志遠也瞪圓了眼睛,周圍看熱鬧的同學倒吸一口冷氣,還沒反應過來時,鐵制凳腿已經重重地砸在了安小凡的後背上。
安小凡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有暗紅色的鮮血從他身後處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