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刺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第一波屍鬼已經撲了上來。腐肉撞擊金屬的悶響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最前排的屍鬼被鋼刺貫穿胸腔,暗綠色黏液順着鋼刺凹槽滴落,卻在碰到地面的瞬間騰起黑煙。向秋嗅到刺鼻的硫磺味,喉嚨立刻泛起灼燒般的疼痛。
"鋼刺在腐蝕!"陸時控制的藤蔓驟然枯萎,他踉跄着後退半步,"這些鬼東西的血有毒!"
伍懷猛地将雙手按向地面,原本齊整的鋼刺突然如同活物般扭曲重組,将挂着屍鬼殘肢的金屬層整個剝離甩出。新生的銀白色金屬如同流動的瀑布,在防禦圈外築起三米高的弧形屏障。但所有人都看到,那層屏障表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鏽斑。
"火系異能,目标頭頂四十五度!"伍懷的聲音穿透此起彼伏的嘶吼聲。
數十道赤紅火線在向秋頭頂交織成網,她仰頭看見無數焦黑殘肢從半空墜落,可更多的屍鬼踩着同伴的屍體翻過屏障。腐爛的手指摳進金屬縫隙時發出的刮擦聲,讓她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西南角缺口!"林妙雲突然發出尖叫。向秋轉身時正看到三隻屍鬼從防禦屏障的豁口擠進來,它們的骨骼詭異地反向彎折,像某種巨型蜘蛛般貼着地面竄向輔助系隊伍。她本能地扣動扳機,子彈穿透最前方屍鬼的眉心,可那東西隻是晃了晃,黑洞洞的眼眶突然裂開,噴出腥臭的黏液。
“小心!”突然有東西拽住她的後領往後拖。灼熱的黏液擦着耳際飛濺而過,作戰服後背傳來布料腐蝕的滋滋聲。向秋在濃煙中扭頭,看見某個輔助系隊員跪倒在地——那人左肩作戰服已被腐蝕穿透,潰爛的皮肉間竟有團不規則的血肉腫塊在皮下流竄。
治療系異能者剛要施展能力,那團血肉突然沖破皮膚。在衆人驚呼聲中,它如同活蛇般順着脖頸竄上頭顱,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隊員的頭顱竟像西瓜般炸開。
血腥畫面讓向秋胃部痙攣,這時她才意識到方才拽住自己的并非人手——墨綠色藤蔓正從她腰間緩緩抽離。空中傳來破風聲,那條絞殺人命的變異血肉被藤蔓卷着抛向半空,火系異能者默契地燃起烈焰,焦臭味中爆開一團猩紅血霧。
防禦圈内無人掩鼻。當燃燒殆盡的灰燼飄落時,向秋順着縮回的藤蔓望去,正撞見陸時蒼白的側臉。青年指節發青地攥着枯萎的藤蔓尾端,因為異能過度消耗,冷汗順着他的下颌緩緩滴落。
熾熱的血霧還未散盡,防禦屏障突然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伍懷抹去鼻腔湧出的鮮血,瞳孔裡映出遮天蔽日的屍鬼大潮,那些腐爛軀殼居然能夠彼此吞噬融合,已經形成好幾隻超過兩米高的血肉巨物。
"輔助治療組報告傷亡!"他的吼聲被身後的慘狀擊碎。幾個擔架從他眼前掠過,認識的、陌生的人,或昏迷或痛苦低吟,黑紅色的鮮血順着擔架滴滴答答,在地面留下一條蜿蜒血路。治愈系異能者們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一個個臉色慘如金紙,治愈光球明明滅滅,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陸時拖着疲累的身體,一邊修複着防禦屏障的漏洞一邊控制藤蔓絞碎靠近的落單屍鬼。向秋從剛才被他從屍鬼手中救出後一直在關注着他,他額間的污染明顯越來越嚴重,跟個定時炸彈一樣,随時可能爆發。
另一邊幾個防禦型的異能者也都差不多,都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他們為衆人豎起的防禦屏障已經從正面開始崩散,而屍鬼的數量卻依然望不到盡頭。
“五分鐘。”伍懷突然扯開作戰服,他周身的金色異能開始逐漸狂暴,脖頸青筋暴起,金色異能如同熔化的鋼水從毛孔滲出,離他最近的陸時更是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脆響,“陸時,你做好準備,帶所有還有行動能力的人從左後方撤離。”
"你他媽瘋了!"陸時甩出藤蔓想阻止,卻被金屬鎖鍊反捆住手腕。地面開始劇烈震顫,無數鋼筋刺破地面,竟是準備直接為衆人開路。
向秋的視線始終緊緊鎖定着翻湧的黑霧。那些粘稠的污染物并非無序擴散,每當掃過屍鬼群時就會詭異地坍縮,如同被無數無形吸管吞噬能量。此刻伍懷即将引爆異能自毀,數百人防線瀕臨崩潰——橫豎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她反手抽出戰術背包裡的晶化植株,閃身沖到渾身暴起能量波紋的伍懷身側,對着他的耳廓吼道:"伍隊!給我三十秒!"
血色雙瞳褪去兩分癫狂,伍懷在能量爆發的臨界點生生刹住腳步。雖然合作次數不多,但前兩次在變異污染區中她的表現确實可圈可點,可以說是力挽狂瀾。他喉間滾出野獸般的低吼,毛孔滲出絲絲血迹,平息了狂躁的異能,轉而守在向秋身邊,等待她的動作。另一邊,衆人見狀,士氣大振,原本搖搖欲墜的防禦屏障看起來竟穩固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