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溫的房間很簡潔大方,與他的也差不多。
“你先說?”
陸杳清還有些沒想好,但他總不能現在再把陸溫的話又抛給他。
隻是他看陸溫這模樣,又與那時的一副傷心模樣差别有些大,現在又一副笑容明朗的樣子,陸杳清也沒摸清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擔心的話還是要說的,好歹也算是朋友,他若沒想到也就罷了,如今顧及到了,肯定不能讓自己白顧及。
畢竟能顧及到别人,在陸杳清這兒也是少有的事。
“你……要不要看看大夫?你那時可是身體不舒服?我問你,你也沒說,現在好些了嗎?”
陸溫低了些頭,很快又擡起來,對陸杳清說:“是有些,我還沒想到呢。”
陸杳清看着陸溫的反應,總感覺陸溫對他的到來與關心很驚喜,他看着就那麼冷漠無情嗎?
好像……還真是。
“謝謝你關心我……”陸溫的聲音忽然比剛才沉緩了些,陸杳清不自覺地看向陸溫,陸溫看着他繼續說:“你也關心關心自己,你不需要看大夫嗎?”
那句話,趙奕和朱恒也都沒少對陸杳清說,他每次都隻是應付一聲,高興了就神色認真一些,不高興就敷衍一些。
不過他們應該也是知道陸杳清并不會真的很關心自己,所以才會一直說。
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沒從陸杳清接下來的舉動裡看出來他有多關心自己,所以才會一直叮囑。
但陸溫此時突然沉緩下來的聲音,竟然和他的聲音還有些像,以至于他有些愣。
他看着陸溫的眉眼,心裡卻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陸溫剛才的話不是單純地說給他的耳朵聽的,而是對着他的心說的。
這讓他無法選擇忽視,無法讓自己當作沒聽見,也隻能從心裡接受。
那種感覺很奇怪,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窒息感。
陸杳清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略有些急促地吸了一口氣,證明自己還活着,他其實根本沒有窒息。
在他調整好之前,陸溫又溫言道:“你也不用這樣……在我面前。”
陸溫在略微停頓後又補了後半句。
不用哪樣?不用強裝鎮定?
陸溫又是如何看出來的?還是說,陸溫根本不用“看”,并且也不是“看”出來的。
陸杳清心裡忽然又多了一種排斥感,他不想有誰能看穿他,不僅僅是因為他覺得能随意被看穿内心的人是弱者,還因為他不想。
就是不想。
他感覺陸溫有些越界了,卻是他自己給自己定的界,又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界”。
陸杳清的神色不好了起來,依然沒有理陸溫那句有些沒來由的話,聲音都冷淡了,“你找我又有什麼事?”
陸溫依舊定定地看着陸杳清,好像不僅知道陸杳清心中在想什麼,還知道陸杳清剛才的糾結,這種感覺讓陸杳清很不安,因為——陸溫是外人。
陸溫好像有些失落,失落陸杳清對他排斥,也失落陸杳清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陸杳清不想在自己的眼睛裡看見那樣的神情,他移開眼。
不對,那不是他的眼睛,隻是與他相似而已。
“……我……”陸溫略有些落寞地低下了頭,他也不想看陸杳清那有些排斥與逃避的眼神,“……我一時忘了你的事,覺得我們才落地,應該歇一歇,便想問你着不着急。”
面對陸溫的這份心思,陸杳清心裡又升起了愧疚的感覺,他暗自咬牙,他什麼時候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的人了?
陸杳清沒法忽略陸溫對他的關心,然後很快地去忙他自己的事,那樣未免有些太不要臉了,畢竟是他麻煩了陸溫,而且陸溫現在也是出于好心地在關心他。
即使他不要歇,那陸溫不要歇嗎?
“我……不用了,但你,還是找大夫看看吧,我也不是很急,等你歇好再說也不遲。”
陸杳清說話時依舊沒看陸溫,但他猜到陸溫肯定會有些感動,起碼也該有些動容,反正不會是平淡的眼神,他又很像看看。
畢竟他自己的眼睛裡是不會有那樣的眼神的。
雖然不解,但他還是看了,果不其然,對上了陸溫感動又溫柔的眼神。
陸溫的感覺自己可能是看習慣了,現在竟然還有些上瘾,但明明一開始,他還挺排斥的。
陸溫叫人去請大夫,陸溫執意要陸杳清也受診,即使陸杳清真的覺得自己一點事也沒有。
可既然到了陸溫的“地盤”,陸杳清也難以推拒,他毫發無損,診一下肯定也診不出來什麼。
很快,在溶月閣裡坐診的醫修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