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顧沅眼底的堅持，甯兒這才緩緩開口：“正是夫人的丫鬟，淩心。”

“淩心，窈玉，玉姐姐和我是一同進入王府，那時候剛進入王府，沒有個依靠，受人排擠，因是同一批進來的丫鬟，自然被分入一間房睡覺，那時候我們還小，做事毛毛躁躁，那些下人婆子總是給我們分配又苦又累的活幹。”

冰天雪地裡，寒風呼嘯而過，四個豆丁大的小孩子相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而水井旁擺着幾個木盆，裡面全是衣服。就在剛剛不久，那負責洗衣服的老婆子把她們給拎出來，“這些衣服今天就要洗完，洗不完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語氣裡滿是威脅。

而面上挂着天真無邪的甯兒下意識地開口，“阿婆，這不是你負責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那老婆子臉色巨變，“你是在管教我？”

說着撲哧一聲，面色譏諷。“别忘了你們現在可是最下等的丫頭片子，在這兒，你們隻有兩件事，一是聽話，二是做事。其他的事情，不該問的别問，不該做的也别做。”

暗含威脅的話讓旁邊的淩心不由得捏緊拳頭，“你就不怕我和夫人講！”

哪知那老婆子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有本事你去講啊，夫人日理萬機，你覺得夫人有時間來處理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麼？”她斜眼睨了面前一群小豆丁。

“有空在這邊和我掰扯，還不如早點把這些衣服洗掉，晚了可是沒有晚飯吃的。”說罷，也不再理她們，轉身離去了。

“玉姐姐，我好冷啊！”其中一個小豆丁被凍得聲音都在顫抖，嘴唇都在發白。

玉璃是四人中最年長，也是個子最高的一個小孩，她看着面前個個仰着腦袋，三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玉璃咬了咬牙，“淩心，你把窈玉和甯兒帶到屋檐下避風，别被風吹壞身體了。”

“可是這些衣服......”淩心難為地看着地上擺着幾盆衣服。

“這幾件衣服我一個人就能洗完，你們放心，我很快就會洗完的。”說着，就從水井裡打水。

雪花落在水裡，逐漸消失不見，淩心怎麼會同意，她撩起衣袖，蹲下身子去揉衣服，可下一秒手就被抓出來，“你洗得不幹淨，到時候别連累我一起挨罵。”玉璃臉上生出一抹嫌棄。

三人哪兒不知是玉璃故意趕她們離開。

“站在這兒幹什麼，快去。”玉璃又催促出聲。

三人沒有辦法，隻能到屋檐下看着玉璃把手伸進那冷到快要結冰的水中，僅是伸進去一會兒，玉璃的手就被凍的通紅。但玉璃臉上卻毫無表情。

衣服洗完，玉璃的手毫無知覺，淩心看着心疼，一直抓着她的手給她取暖，旁邊的窈玉和甯兒見了，也是照着淩心的動作，甯兒小小個的，抓着如冰塊般的手，也不喊冷，把腦袋湊近，對手哈着熱氣，“姐姐的手快快暖起來。”

玉璃被三個人的動作逗地笑出了聲，她把手抽出來，揉了揉窈玉和甯兒的腦袋，“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吃晚飯就趕不上時間了。”

甯兒聽見，頓時感覺肚子空落落地，餓得她忍不住兩眼發昏，頓時全被吃的給吸引過去了，拉着身旁的窈玉就往吃飯的地方趕，一邊跑一邊對玉璃說：“玉姐姐，淩姐姐你們快點，要不然飯都被搶光了。”

“你們先去，我等會來。”玉璃說着，就要朝她們倆擺擺手，但手卻被緊緊拽住，玉璃低頭，發現自己的手因為被凍得沒有知覺，連被淩心雙手包裹都沒有察覺出來。

淩心看着那雙被冷水泡得泛紅發皺的手掌，鼻尖慢慢泛紅。

一滴淚綻放在玉璃的手上，玉璃這才察覺，把手從淩心手裡抽離出來，雙手捧着淩心的腦袋，“呀，怎麼回事？我面前怎麼出現了一隻大花貓呀！”

淩心的臉被玉璃揉成一團，而眼淚挂在睫毛處，眼看着就要掉下來，她拇指輕輕拂過淩心的臉蛋，“大花貓，這有啥好哭的，不就洗了幾件衣服麼，别擔心，真的不怎麼冷。”

說着她把手拿下來，活動了手指，“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就是看起來紅了一些。”

但淩心還是抿着唇，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玉璃知道自己是糊弄不了她了，索性轉移話題，“唉喲，怎麼突然感覺肚子餓得慌，趕緊去吃飯，要不然飯都被吃完了。”玉璃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對還在原地的淩心說道；“快，我都要餓死了。”

淩心聽到她這話，小跑到她旁邊，擡手把玉璃的手包裹住，不去看玉璃詫異的神色，甕聲甕氣地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