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心思跑到我家裡來,就是為了這個?”顧遷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聲,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手冷而已,你想哪裡去了?”被冷水浸透的僵硬都已散去,黎雲夢沒抽出手,反擡起頭與顧遷對視,清冽幽晦,卻不顯得絲毫浮浪。
“誰手冷用這種……”顧遷頓住了,眼角逼出薄紅,硬是說不出後半截,隻能強做鎮定地一字一頓铿锵道,“把你的手從我的衣服裡拿出來。”
“可我不想。”黎雲夢粲然一笑,把另一隻手也揣了進去,由上而下的摩挲,“真暖和!你如果看不慣,可以自己動手。”
酥麻感從腰腹迅速蹿遍四肢百骸,顧遷隻覺得一身血氣亂竄,竟真的動手拽住了黎雲夢掌骨,單手把人倒扣在了沙發上。
天旋地轉,位置颠倒,不遠處的的相框被帶倒,顧遷下意識護住黎雲夢後腦勺,目光不可避免地撞入黎雲夢清淡的眉眼,驟然愣住了。
沉靜、幽冷,似初冬将凝未凝的碎冰,又似凡夫俗子永攀不上的寒山。
可顧遷沒覺得冷,反而越發沉醉。
因為他見過情到濃時,這副眼眸中澎湃的浮波和因他而春風回暖泛起的潮湧。
甚至感受過……顧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瓷白的皮膚上一抹绯紅額外誘人,他滑動喉結,矮了脖頸。
兩人的唇近在咫尺。
“顧遷,你好重。”那抹嫣紅輕啟,說的話卻不怎麼中聽。
顧遷驟然回神,慌不擇路地爬起來,背過身欲蓋彌彰道:“以後不許這樣,否則我就……”
半天沒聽見顧遷憋出下半截,黎雲夢緩緩坐直了身體,活動着手腕,語氣輕飄飄地問:“你就怎樣?”
“以後你就别找我做飯了。”顧遷快速吐字,卻遮不住聲音中的暗啞。
“哦~”黎雲夢刻意拖長語調,側頭去探顧遷的神色,“這就是你的威脅?想餓死我?”
“……”顧遷渾身的緊繃還未消散,又生氣又難堪,不說話了。
桌上的手機屏閃了又閃,黎雲夢打開瞟了眼,都是何助理催她回去處理公務的消息,她轉身去拿外套道:“下次還來找你。”
門不輕不重地關上,顧遷仰面倒向沙發,右手捂住雙眼,心頭懊惱,剛才怎麼就忘了拒絕?
他家是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界嗎?
***
“黎總又去了隔壁探班?”竺知鶴手握劇本,聽見不遠處又響起的竊竊私語聲,完全沒了翻閱的興趣。
劉銘看出竺知鶴心情不好,放輕整理東西的動作,微微點頭。
“次次都被他捷足先登。”竺知鶴手指用力,青筋鼓起,一指厚的劇本,生生被他捏出褶皺,“什麼都要跟我争。不是自诩清高嗎?現在也堕落到和我搶人了?”
劉銘根本不敢搭話,知道這些話絕不能外傳,悄悄搖上了房車的門。
因見面禮一事,竺知鶴本以為自己在黎雲夢心中的地位勝過顧遷一籌。
進了組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梁望飛天天給他擺前輩的架子就算了,整個劇組都和他過不去。
道具妝化是最差的,劇本到他手裡時永遠是改了又改的,角色設定和戲份和原定的根本不同,他能夠想象這部劇播出去自己演的角色能有多招罵。
等事實明明白白擺在眼前,他才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麼香饽饽,而是有人刻意布下的套。
可現在的他能掉過頭去找公司、找黎雲夢做主嗎?
顯然不能。
這個角色當初是他千辛萬苦求來的,這個時候訴苦,隻會顯得他多事且無能。
他隻能咬碎牙齒和血吞。
“顧遷。”竺知鶴手背青筋暴起,冷笑道,“我和他果然八字不合。”
他自問沒得罪過黎雲夢,所以下套的哪怕不是顧遷,也和他脫不了幹系!
“不能再讓外面那些人看我笑話。”竺知鶴暗下決心,他沒有讓人專門去打聽,但不打聽也能猜到那群見風使舵的東西都在讨論些什麼。
無非就是他上趕着倒貼,别人還看不上,失寵了雲雲。
竺知鶴的目光落在忙忙碌碌的劉銘身上。
這是讓自己出主意,劉銘渾身肌肉都繃直了,幹笑着道:“我聽說有不少藝人都去泰國請了幾尊古曼童,挺有效的,不如您也試試?”
“這就是你想到的解決辦法?”
劉銘不說話了。
但竺知鶴的目光仍凝在他身上,他隻能硬着頭皮繼續答:“過幾天顧遷他們劇組就會出外景,我們隻需要再等等,等他走了,黎總自然會想起我們……”
“你的意思是讓我坐以待斃?”
劉銘腳趾頭都扣緊了。
“算了,問你也問不出什麼。”竺知鶴把劇本扔回桌上,“錢順呢?怎麼沒看見他人?”
“周導有事找他。”劉銘暗松一口氣,忙不送回。
蓦地傳來敲擊車門的聲音。
劉銘按下開門鍵,錢順喘着粗氣摸上車,朝竺知鶴低語:“待會兒有人安排你走戲吊威亞,你找個借口推了。”
“怎麼,又有人要整我?”竺知鶴問。
“這還用說嗎?”錢順往嘴裡灌着礦泉水,“暫時還沒确定是誰,總之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