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直平靜無波,沒什麼娛樂的孤兒院裡,一件小事被理所應當的放大成了一件大事。當下,孩子們連晚飯都覺得沒平常香了,隻盼着趕緊吃完去看看是什麼樣的狗能讓哈莉特夫人刮目相看。
在卡恩慢條斯理地吃着達特夫人剛才偷偷塞給她的烤餅幹時,餐桌上的其他孩子們趕忙扒完碗裡的飯,一股腦地沖向了大門。
他們走之前還想喊上卡恩一起,但她還沒有開口,達特夫人就先一步開口拒絕了。
“你們這些調皮的孩子,要去就快去吧,不過是一條肮髒的畜生而已,什麼時候來不及看,何必在吃飯時這麼着急…哈莉特夫人也真是的!怎麼會突然想到養這麼一條狗,它們渾身都是細菌,病毒——你說呢?卡恩。”
其他孩子早就在她的長篇大論下跑走了,有幾個調皮的還對她做了個鬼臉。她也不生氣,而是轉身又從鍋裡盛了勺肉醬,淋在了卡恩的飯上。
“謝謝,達特夫人。”卡恩伸出一隻手對她示意夠了,沒讓她繼續加餐,在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後,才說:“是啊,真搞不懂,要真說起來,我是最讨厭狗這種動物的了,如果非要讓我養狗,那我可甯願睡在大街上,也不想和狗共處一室。”
——這樣說的卡恩,第二天就被人看到她在院子裡那顆大榕樹下,搬着凳子給狗捉跳蚤的畫面。
卡恩把一頭及腰的卷發給盤到腦後,用哈利給的大蝴蝶發卡卡住,方便頭發不會跑到前面影響視線,至于額頭和鬓角不夠長的碎發,那就管不住,隻能随意了。反正她也不是因為熱才把頭發盤起來,相比起冷,她對熱的忍耐力要高的多。
“好了,可以換一面了。”卡恩拍了拍黑狗的肚子,一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
黑狗好像聽得懂人話一樣,在地上打了個滾,像燒烤攤上的羊排一樣給自己翻了個面。在夏季平均氣溫25度的英國,即使是夏天,早晨的溫度也并不讓人感到炙熱,隻覺得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一種安心的幸福感被從樹梢投下的陽光裹挾而來,突然侵占了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全身。
沒有恐怖冰冷的攝魂怪,陰冷潮濕到骨髓裡的地闆,馊到發硬的飯菜,沒有其他囚徒發出的尖叫或癫狂的笑聲。耳邊存在的隻有蟬的鳴叫,廚房窗下幾個小孩兒打鬧的嬉笑聲,卡恩陷在他毛發裡溫涼的雙手。
這樣的情況下,多麼強大的複仇心情也被推到了腦後,此時,他隻想享受這久違的一刻。
不得不說,這待遇即使是入獄以前,他也從來沒體驗過,一位美麗的好似精靈的小巫師,“伺候”他,給他捉跳蚤什麼的,他可想都不敢想。
一個小時後。
“我真蠢,簡直是在做無用功。”卡恩放下手裡的狗頭,站起身,把闆凳放回了廚房,順帶洗了下手。
給這麼大的一條狗捉跳蚤,特别是這條狗還是黑色時,除了給自己染上一身跳蚤包,就隻有浪費時間這個作用了。
跳蚤動作永遠比她下手要快,在她的手邊跳來跳去,而她偏偏還隻能幹瞪着眼。
從廚房走出來後,卡恩盯着在樹下陰影裡趴着的大黑狗沒有動,它雖然體型巨大,但是卻瘦骨嶙峋,倘若不是它長長的黑毛遮擋住身軀,恐怕連肋骨也會在表皮下清晰浮現出來。摸着都咯手,這樣的情況下,跳蚤依然不留餘力的在它身上大快朵頤。
盯了一會,她平靜地走回了房間。
如果依然是在魔法世界,她隻需要擺擺手,花上一秒鐘的時間,放個清理咒就能解決掉這個小麻煩。但在麻瓜世界,她就隻能對錢包做出最後的哀悼,從中掏出自己攢了好幾年的零花錢。
和哈莉特夫人打了聲招呼,卡恩沒找到狗繩,就翻出了一條長圍巾,暫且栓在了黑狗脖子上。拉着它出了幸福之家,找了好幾家,最終選了一家最便宜實惠的寵物醫院,給它做了一套全套驅蟲,又給它洗了個澡。
她攢了幾年的錢加一起也沒多少,洗一次澡就這麼花了個差不多。好心的店主給她打了7折,還送給她一個寵物項圈和牽引繩,算是意外之喜。
牽着大黑狗走出醫院時,他已經大不相同,雖然還是那麼瘦,但已經不再髒的讓人退避三舍,黑色皮毛被精油護理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臉也不在因為雜亂的髒毛顯得兇惡,反而多了野性的帥氣——簡直判若兩狗。
把錢包裡最後剩下的兩枚硬币揣進兜裡,再把針織的錢包也放進兜裡後,卡恩絲毫沒有因為花光所有積蓄而感到郁悶,揉了下黑狗現在柔順的腦袋,在心裡給店主打了個五星好評,牽着它慢慢的往幸福之家的路走去。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喜歡狗。卡恩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