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人滅了糧倉的火,把屍體處理了,看看能查出些什麼東西。”裴昭吩咐。
“是。”不知是不是齊常青的錯覺,她總覺秦珂臨走時看她的那一眼格外意味深長。
危機已解,齊常青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她低頭看了眼發癢的胳膊。
胳膊不知何時被劃破了個口子,正往外流着黑血。
裴昭注意到她的動作:“齊常青,你怎麼了?”
齊常青沒來得及打量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齊常青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便是,要在裴昭面前丢人了。
皇帝營帳。
“火燒糧倉之變着實兇險,幸得太子殿下與三皇子有勇有謀,保陛下龍體安然無恙,大慶有兩位殿下,是天下之幸、萬民之幸。”齊秦說。
皇帝換了身明黃的龍袍,下首是此次參與春獵的官員。
“齊太傅所言極是,此誠危機朕之性命,若非太子與三皇子的舍命相救,朕此時就不是坐在此與諸位講話了。”皇帝講。
裴昭一身铠甲未脫,銀色的鐵甲上還沾着西北的霜雪,朝臣自覺退避三舍,離得他遠了些。
“報!孔統領到!”
皇帝龍顔染了怒意:“宣。”
“陛下,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饒臣一命。”孔統領跪在地上,顫巍巍的磕了三個響頭。
“救駕來遲,說的倒是輕巧,你這一遲,耽誤的可是朕的一輩子。”皇帝不冷不淡的說。
營帳裡衆人不約而同的垂首。
孔統領聲音裡懼意盡顯:“陛下...陛下,臣自知失職,罪該萬死,當時糧倉形勢危機,大火燎原,卑職隻得調動錦衣衛協力救火,臣以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陛下身邊的錦衣衛一人未動,臣也不知。”
“你是說,有人故意引走了朕身邊的護衛?”皇帝問。
孔統領:“臣也隻是猜測,錦衣衛布防嚴密,陛下身邊更是嚴加防範,能借機引開錦衣衛的黑手,斷然不是簡單的人物。卑職鬥膽,求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皇帝看着台下的錦衣衛統領,眼裡神色晦暗不明,孔統領把守皇宮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自是信得過,可錦衣衛失職與他孔梁有直接的關系。
“你想怎麼求?”皇帝把問題抛回來。
孔梁回:“抓出幕後主使,殺之以儆效尤。”
“準了。”
齊常青手臂上的劃傷疼得厲害,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的是一張冷峻的側臉。
“裴昭?”齊常青啞着嗓子問。
俊臉正過來,嘴唇一開一合:“還行,沒燒糊塗,還能認得到我。”
齊常青:“刺殺之事如何了?”
“一醒來就問這,齊侍郎果真是忠心耿耿,怪不得父皇對你賞識有加。”裴昭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孔梁與裴錦攜手查案,錦衣衛任其差遣,照孔梁的意思,勢必要查出幕後真兇。”
“為何是照孔梁的意思?”齊常青不解。
“孔統領護駕失職,險些害的父皇身陷險境,當然得戴罪立功了。”裴昭挑眉,“齊侍郎這一燒把腦子燒壞了?這點兒事想不過來。”
“孔梁任錦衣衛統領多年,依照陛下的性情...”齊常青話說道一半,忽地止住了話頭。
她險些忘了,裴昭是三皇子,竟是不自覺與他說多了。
裴昭顯然瞧出了齊常青的防備,毫不吝啬的出言諷刺:“齊侍郎,一晃多年不見,你倒是長大了不少。”
齊常青忽視他的陰陽怪氣,隻當他是實話:“三殿下過獎。”
裴昭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齊常青,我可曾說過,你這雙眼睛不适合囹圄算計。”
齊常青任由他盯着,輕笑着說道:“殿下,做人不能太天真,我不算計别人,别人就得來算計我了。”
“齊常青,裴錦不是個好歸宿,你重新考慮考慮,鳥都知道擇良木而栖,你不會不懂。”裴昭聲音裡帶着蠱惑。
齊常青說:“微臣自己的事,就不勞煩三殿下費心了。話說,此次變故三殿下救駕有功,陛下不讓三殿下協助查案,而是安排太子殿下主理,定是體恤三殿下多日奔波的辛苦,怪不得三殿下閑到來找我說話呢。”
“我就說齊侍郎心思敏捷聰慧,一眼便看出父皇對本宮的孺慕之情,有齊侍郎這般聰慧的大臣,着實是大慶之幸事。”裴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三殿下過獎,這都是臣分内之事。”
一拳打在棉花上,裴昭眉頭一橫朝外走,走出去沒兩步又回來,往齊常青被子上扔了個白色的小瓷瓶,“賞你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掀開簾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