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在外圍勘察完的師兄把我們兩個重傷傷員帶回逍遙門。
昏迷的謝藍桉還好,可我還清醒着呢,不僅要承受藥水澆在傷口上的疼痛,還要承受來自各方人士的一通唠叨。
其中路安染的聲音最大,要不是黃長老拉着她,我相信她一定會揪着我的領子打我一頓。
路安染:“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出門一趟把自己烤熟了回來,怎麼了?平常做菜做的不舒服想做人了?!”
我:“我哪有……”
“你就有!”路安染抽泣了一聲,“你好之前不準來找我!我去給你找最好的藥,你别亂跑!”
“等等!”我叫住路安染,想到躺在我隔壁的昏迷不醒的正接受祁師姐治療的謝藍桉,“這件事……我不想聲張。你要找藥的話動靜小點。”
“行。”
路安染走後黃長老笑道:“安染可擔心你了,聽說你受傷立刻就跑來了。”
“我知道的,她人很好。”
“哈哈是啊,你也挺好的阿槐,但今天不好。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就算有楓淩的保護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跑進寰天河裡啊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場呼喚楓淩來幫你啊你不會不知道吧是不是啊你不會不知道的吧?”
黃長老跟讀順口溜似的一句話說下來不帶停的,每說一句話他就越靠近我一分,我是真的很害怕。
說完了我黃長老開始說師兄。
“楓淩你也是你個做師兄的怎麼能獨自帶師弟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就算去了你也得緊緊的跟着他啊怎麼能撇下他一個人去幹什麼勘察那種事情你不會晚點做嗎難道說修為進階了之後人的腦子也會變得遲鈍嗎?”
坐在角落的師兄略顯心虛的垂眸看向我,我立刻扭頭看向天花闆,“哇,今天的屋頂好漂亮看起來好好吃啊哈哈……”
師兄學我說話,說:“下次一定。”
我:“黃長老,饒了我們這一回吧,您看我一個傷員剛救了人還要被說,豈不是太可憐了?”
黃長老:“哦?依你的意思,是在說我不看場合随意說教你了?”
我立刻認錯,“哪有的事!您誤會了!能找到謝藍桉多虧了您,要不是我現在受了傷,高低得當場跪下來磕三個響頭!”
黃長老:“你這磕頭我可不想要。今天這件事不聲張是最好的,謝藍桉不僅無緣無故跑去寰天河還穿了專門抵禦寰天河威壓的法衣。依楓淩的勘察結果來看,寰天河附近的妖獸都被人為引走,其中必有我們不可随意調查陰謀。近期可能不太安甯。”
“好的,黃長老。”
此時祁師姐走了進來,她剛治療完謝藍桉,消耗太多精力看起來有些疲憊。
“照黃長老這麼說,小女也要保守秘密了?”祁師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向我,“倒也不是不行,我會把謝藍桉的傷勢記錄成普通燒傷,直到治療好之前他不能踏出藥廬一步。阿槐,你們可欠我一個大人情。”
我:“懂的,以後一定讓謝藍桉給師姐您也磕頭。”
祁師姐捂嘴笑道:“你倆别再出事就好。”她坐到我床邊的凳子上,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小時候你們兩個受的傷也是我治療,那時候你們誰都不願意吭聲,不想給對方笑話,把臉憋的通紅了都……好多年沒看你們一起來了,真是懷念。”
以前謝藍桉時常會跑來逍遙門找我玩,沒玩一會就會吵起來打起來,受了傷就來找祁師姐治療。可以說給祁師姐的十次病例裡有三四次是我們兩個的。
“祁師姐你别說了,年少輕狂不懂事,現在才懂攀比的壞處。”
“你呀你,就算不攀比也不安甯。”祁師姐給我的額頭來了個腦瓜崩,“這件事我會告訴譚長老,你今天好好休息吧,準備明天‘迎戰’譚長老吧。”
“好……”
幾人走後我終于讨得了清淨,忙活了這麼久我早就精疲力盡,一放松下來我就控制不住睡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覺到身邊有衣料摩擦的聲音,我被吵醒,睜開眼,看見一個人站在床邊,一隻白骨手掌靠近自己。
“啊!妖孽——唔!”
“别喊,是我。”謝藍桉雙手捂住我的嘴。他的聲音沒有一開始受傷時那麼難聽了,祁師姐真是妙手回春。
确認是他後我甩頭掙開他的手,“你有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别人床頭幹什麼?”
“你應該慶幸沒有鬼爬上你的床壓在你身上。”
“……你好生不要臉。”我靠着床頭坐起來,将一旁的燈用靈力點亮,看向他,“你有事嗎?”
謝藍桉的臉也被灼傷,全身上下包括大半張臉都被纏了繃帶,看着怪瘆人的,不知道還以為哪個繃帶狂魔從藥王谷的重症病房裡跑了出來。
“我睡不着。”
“那就打坐。”
“我想睡覺。”
……絕對是來為難我的,有這麼為難救命恩人的嗎?
我無奈道:“要我一記手刀把你打暈嗎?”
燈光有昏暗,謝藍桉又背着光站着,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透過窗戶往外看去現在還沒有天亮,隻有幾隻夜鳥還在叫,此時謝藍桉突然一揮手把我點亮的燈給熄滅。
我有點惱怒,“你幹嘛?”
“睡進去一點。”
“啊?”
謝藍桉爬上我的床把我往裡面擠,我迫不得已往裡面挪動。
“我和你睡。”他在我旁邊背對着我躺下。
“喂,本來床就不大你還擠上來,我身上還有傷呢。”
謝藍桉嘀咕說:“你好煩……”
硬了,我的拳頭硬了,我威脅道:“你要是不想被我一腳踹飛就給我嘴巴說點好聽的話,還有,有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等你好了之後我就要你給我一大筆錢,還要給我當牛做馬,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去審判台那裡告你……”
“好了。”謝藍桉翻身對着我把我扯下來躺好,把剛剛滑溜下來的毯子蓋回我身上,“睡吧,要罵我明天再罵。錢和我,明天便給你。”
接下來不管我再怎麼去說他戳他謝藍桉都不再理會我了。
“不是吧兄台……你是真的睡死啦?”
見對方真不理我我也不會自讨沒趣了,不管他困不困反正我是真的困了,我躺下不到頃刻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祁師姐和路安染的聲音給吵醒的。
“哎呀…”
“戚槐商你們……!”
我頂着一頭亂毛醒過來,剛想起身問她們兩個怎麼了,結果發現動不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整個人都被謝藍桉抱在懷裡。
啊這……
路安染:“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幹嘛了?”
“吵架。”
“吵架吵到一張床上去還摟摟抱抱的?戚槐商,你把我當傻子呢?”
“好啦安染。”祁師姐說,“我們先去給阿槐他們弄點藥,你給我打下手。阿槐,你和謝藍桉收拾收拾,等會給你倆上新藥。”
我思考混沌的和祁師姐路安染道别,大腦清醒了一點後扭頭看向旁邊抱着我還睡的正熟的謝藍桉。
這家夥抱的很緊,讓我渾身動彈不得,幹脆直接硬碰硬,用自己的頭撞向他的頭來發洩我的起床氣和對他管不住自己手腳的無語。
“嘶……”謝藍桉被撞醒了,他瞪着我,“你幹嘛?”
“我還想問你幹嘛?抱着男人睡覺你不瘆得慌啊?還不快給我把你的手拿開,不然等會把它砍了拿去煲湯。”
他把他的白骨手伸到我面前上下甩了甩,“要多少?手指骨還是手掌骨?幹脆把整隻手臂都拿去吧,湯煲好點,我要喝半鍋。”
我嘴角抽搐,露出一個充滿父愛的微笑,伸手摸上他的額頭,“哎呦我的傻蛋兒,本來就身子不好精神不濟,跟虧空了身子似的,去了一趟寰天河還把腦子沖沒了,可憐可歎,别怕,爹這就找個好人家把你賣了!”
謝藍桉拍掉我的手,伸出另外一隻完好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夠了,你要是我爹我立刻殺了你。”
“那你來啊小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藍桉突然毫無緣由的收回手捂着肚子笑了起來,我頓時臉黑。不是,兄弟,你笑個屁啊,你不是應該罵我的嗎?
“喂,你笑什麼?”
謝藍桉又笑了幾聲,随後故作嚴肅,“我沒笑啊。”
“………你沒笑?那剛剛是誰在笑?鬼嗎?還是我裴楓淩師兄?!”
“不是我。”
此時來看望我的師兄正好進來,我立刻起身正襟危坐,“剛剛到底是哪個傻子笑的那麼癡啊,我師兄是誰啊,那可是人見人愛的清冷谪仙般的人,肯定不會這麼笑。”
謝藍桉瞪着我低聲咬牙切齒道:“戚,槐,商。”
謝藍桉看師兄人來,瞬間臭臉,扭過頭不再看他。
師兄走到床邊把一瓶藥放到我手上,“給你們藥,一天兩粒,不可多吃。”
“謝謝師兄!”
“嗯。”
此時祁師姐走了進來,點頭和師兄打了個招呼,“阿槐,藍桉,你們要泡藥浴,起床換身衣服跟我來吧。”
我壓着謝藍桉的頭再次跟師兄道了個謝,謝藍桉不情不願,我說要是沒有師兄你指定死在了寰天河,師兄可算你半個救命恩人。謝藍桉這才說了聲謝謝,聲音低的跟蚊子似的。
師兄不以為意,隻說這是舉手之勞。在去泡藥浴之前,師兄讓謝藍桉先行出去換衣服,留我在房間裡要和我說一些事情。
謝藍桉不知道為什麼一臉不爽的看師兄,嘴上沒說什麼的離開了。
師兄布下了隔音結界,從師兄口中我得知了現在修 仙界都知道了師兄得到了夾谷劍的事情,有些人十分懷疑夾谷劍的真假,一大早就組織了好一些人去寰天河查看,發現河流裡面的夾谷劍真的不見蹤影。
我心想他們不是多此一舉嗎?昨晚師兄把夾谷劍剛拿出來就能感受到獨屬于寰天河的靈力氣息,其中的威壓絕對可以說得上是神兵一把。
但重點不是确定夾谷劍的真假,重要的是他們發現寰天河附近的妖獸因為有夾谷劍的鎮壓才不敢造次,如今夾谷劍一走,盤踞在寰天河附近的妖獸不僅沒狂躁反而安靜的很,這就很反常。
師兄說:“妖獸反常一事我已打了掩護。昨晚有人吸引妖獸掩護謝藍桉靠近寰天河,他身上還有專門抵抗寰天河沖刷的法衣。”
可是昨晚謝藍桉的反應看起來更像是主動尋死,怎麼可能有備而去搞什麼事呢?
“阿槐,由你來盤問謝藍桉。”
哦……原來叫我留下來是要我幹這事啊,行吧,反正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也挺好奇的事情的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