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困的意識消散前,我晃似聽到有一道女聲調侃着笑說,“滿君,你怎麼總盯着阿照的嘴唇看……是不是那日你……”
那日什麼?我沒有聽到回答。房間裡很安靜,但我知道有人在我床畔等待着,至于他在等什麼,我不知道。因為那之後我便陷入了沉睡中。
日光穿透門扉灑到床榻上,我微動眼睫,睜開久未睜開還略顯厚重的雙眼。
甫一睜開就看到陌生的承塵①,我掙紮着就要坐起來,便瞧見榻前俯趴着一绾着發簪的腦袋,這是……
腰間陡然傳來陣痛,這是那日鯉龍枝留下的傷口,我按在包紮的嚴嚴實實的麻布上,嘴裡溢出一聲細吟。
許是我動作太大,發出的聲音也吵到了對方,那人擡起頭,本迷蒙着的眼霎時露出喜意,“阿照,你終于醒了!”
“玥…姨?”我憶起在清醒的意識裡,那道熟悉的女聲,現在想來原是玥姨。擡眼是她略顯憔悴的面容,玥姨今日沒戴抹額,所以我清楚的看到她額間赤金的凰印記。玥姨是帝佑氏人。
我的目光太過直白,玥姨下意識擡手摸了一下額頭,“唉呀,今日不能梳妝一番見阿照。阿照感覺怎麼樣?我去叫醫師來……”
“不用了玥姨,”我叫住她,“我沒事,這幾日多謝玥姨照顧。”
“還不是滿君那小……”玥姨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我微笑看着對方,其實我就是等着她這句話,見玥姨沒有再說下去,我咳了聲放松一下許久未說話的嗓子,“滿君是誰?是他救了我嗎?我能不能見見他?”
一連三問,玥姨招教不住一般,她在矮凳上坐下,“阿照先休養身體才是,”她替我掖掖被子,似乎整理好自己該如何說了,“阿照是……是被一個啞郎救下的,正好我去境島有事,看到是你就把你帶回來了,啞郎他…沒跟我回來。”
失去意識前我确實在淵海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水底太過矯捷,記得我當時還以為是鯉龍枝,沒想到竟是萍水相逢的啞郎。
身體還很虛弱,但我想知道救下我的啞郎的近況,“他如何了?是…他入海救的我,有沒有受傷?”
不對,實在不對。我記得未醒來時,那位男郎還曾怨自己救我救得遲了,若他是啞郎,怎麼能開口說話……且我記得玥姨那時喚他“滿君”。
縱有萬般的疑惑,眼下我也隻能聽玥姨來一一解答。
“放心,啞郎他水性好,并沒有受到一點傷。”玥姨寬慰我,她略帶猶豫,“至于滿君,他是我兒。那日見了你,便總覺得很親近,所以總來這裡……”
玥姨沒有說實話,不過我也知她并沒有要害我的意思,要不然也不會日日照顧我。隻是我仍舊很好奇她為什麼要瞞着我一些事情,可能…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私事吧。
“我能見見滿君嗎?”思索再三,我還是決定要與滿君見一面。
玥姨這會兒倒是幹脆的點點頭,“好,隻是他現在還在教習先生那兒,午時我再讓他過來。”她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到房間另一邊,然後拿着東西過來,“阿照,這是你的行李。還有這個竫囊,那日你全身濕透了,不得已才為你換上幹淨衣服。我見你将這竫囊放在襟前,便知對你很重要。”
我接過竫囊攥在手裡,确實很重要,因為我本就為裡面的颔珠而來。擡頭對玥姨感激一笑,“謝謝玥姨。”
“傻孩子,”她擡手将我按靠着,“現在要多休息。而且,你知道你現在多虛弱嗎,你剛才那個笑,我都不想說。”玥姨臉上劃過一絲心疼,她一拍腦袋,“瞧我,今日你的湯藥還沒喝呢,我去拿!”
我心虛的摸摸自己的臉,聽到湯藥時立馬伸出胳膊阻止玥姨 ,“我感覺我好了,可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