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劇烈的掙紮着,這下眼淚是真的流出來了,紅紅的眼眶,豆大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着臉頰簌簌滴落。
眼看對方的拳頭就要砸到自己臉上,溫念來不及閉眼,就見從遠處突然飛來塊石頭,無比精準的砸在小胖子的手腕上。
“哎呦!”
石頭力道頗重,小胖子吃痛,不由自主松開手,溫念立刻手腳并用的逃走,驚魂未定的轉過頭,才發現之前那個一直縮在角落的男孩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彼時,他的個子還很矮,身材也瘦弱,遠遠望去,瘦瘦小小的,甚至還不如溫念。
一身不太合身的長外套,因為人瘦,衣服褲子都顯得晃晃蕩蕩。
他的頭發是亂糟糟的短發,發質偏硬,很黑,更襯得臉龐清秀,五官很标緻,細長的眉眼,形狀就像是河邊垂下的柳葉。略顯蒼白的皮膚,顔色很淡的唇緊緊抿着,沒有表情的望過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陰郁的氣息。
“艹!啞巴,你終于不裝了!”
小胖子又氣又怒,龇牙咧嘴的叫嚣。
令溫念感到意外的是,他們一群人,舉着木棒與樹枝,面上兇神惡煞,卻始終沒人敢上前。
而那個被稱為‘啞巴’的男孩就這樣面無表情,一步步的向幾人走來。
小胖子虛張聲勢,張牙舞爪,腳步卻在一步步後退。
直到對方的身影就這樣沉默着消失在拐角,才無比懊惱的‘呸’了一聲,罵了幾句髒話。
溫念不明所以,不過大概也看出,對方或許并不是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弱小。
不過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任人羞辱呢?
那些罵他的話,就連她一個旁觀者聽了都覺得心裡難過,可他卻不聲不響,就像是沒有半點反應似的。
溫念不可抑制的對這個奇怪的男孩産生好奇,于是從其他人口中聽說了他的事。
大家說,他是在幾年前來到孤兒院的,沒有名字,從小跟着母親長大。
後來母親病死了,又沒有親人願意收養他,就被送到孤兒院裡。
他的性格是超乎尋常的孤僻,來了孤兒院幾年,幾乎沒有張口說過話,沒有朋友,也不和人交流,因此很不受待見。
孤兒院裡的人都說他是怪胎,于是給他起了個綽号,叫他‘啞巴’。
至于蠻牛(小胖子的綽号)為什麼和他結下梁子,那他們就不知道了。
隻知道近幾個月間,蠻牛那夥人一直都在欺負他。
大家怕惹麻煩,加上和他又不熟,自然沒人幫忙。小啞巴吃了不少苦頭,倒是很可憐。
可憐?
可想着那天的情景,怎麼看都不像是吃了虧的樣子啊?
溫念不禁對這個被稱為‘啞巴’的男孩更加好奇,
于是鼓起勇氣,主動去接近他。
那年,溫念14歲。
因為覺得自己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擁有兩輩子的記憶,而頗為自得。
雖然啞巴的年紀比她還大一歲,但她還是以更成熟的姐姐自居,揣着‘和藹可親’的笑臉,主動噓寒問暖,照顧人家的起居。
……當然,換來的隻有男孩面無表情的冷眼。
但溫念才不會氣餒呢!
她這個人,想要對一個人好的時候,那真是掏心掏肺,百折不撓。
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抗拒溫念的示好的,就算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不例外,最終也隻能無奈的融化。
在她孜孜不倦,日夜不停,死皮賴臉的堅持下,男孩終于第一次接受了她送來的禮物,
——一朵長了五片花瓣的丁香花。
“很漂亮吧?好稀奇呢,這是我找了三個小時,找遍附近所有丁香樹才找到的花,整個孤兒院就隻有這一朵!”
“你看,是不是很神奇?”
“喂,你有沒有聽說過丁香花的傳說啊,據說見到擁有五片花瓣丁香花的人就會擁有幸運。那麼現在,我把這份幸運送給你,希望你以後能變得開心一點,不要總闆着臉,多笑一笑吧。”
“對了,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我那裡還有一顆蘋果!”
女孩湊近男孩的耳邊,神秘兮兮的說着,聲音很輕,語氣卻難掩驕傲:“早上幫院長阿姨做事,阿姨特意給我的,隻有一個呢,千萬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現在就藏在我的被子裡,等下天黑了,他們都睡了,我再拿給你呀。”
女孩自顧自的說着,口中呼出的熱氣盡數打在男孩耳上,有些濕,有些癢。
她的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氣,嘴巴裡也有,甜絲絲的,莫名好聞。
男孩不自覺有些出神,思緒飄遠,愣了很久,才用十分沙啞的聲音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