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溫念第一次見到權珍珍。
對方果然如傳言中一樣,長相漂亮,明豔大方。
她個子高挑,身材健美,一雙黝黑的大眼睛明亮而有光澤,目光閃動間,便如天邊璀璨的星辰,無比靈動。
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了權律深與莫阿姨為她準備的新衣服,更是顯得氣質出衆,渾然天成。
這是一種從小生活在富貴環境中被浸染出的高貴,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自信與從容。
這也是溫念即使練習上百遍也學習不來的底氣,從小被寵愛着長大的女孩子特有的、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氣度與鎮定。
兩人視線交彙,溫念很快垂下眼,無法直視,自慚形穢。
拜那些急着說閑話的傭人所賜,如今的她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權珍珍,權家的小公主,莫阿姨的親生女兒,權律深的親生妹妹,也是權家當之無愧,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兩年權珍珍前因為一場意外失蹤,惹得大半個華宇城震動,無數人因此受罪,整個權家上下悲痛不已。
如今終于平安歸來,也難怪莫阿姨會那樣激動,喜極而泣。
此時迎着對方好奇打量的目光,溫念在驚慌之餘,愈發不知所措。
卻不知,此時權珍珍的心中,也同樣不平靜。
“媽媽,這位是……?”
權珍珍其實已經猜到溫念的身份,早在醫院時,她便聽莫銀芝說起過這位新‘妹妹’,心中很不舒坦。
如今親自見了,才發現眼前的女孩雖是泥巴種,但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粗鄙無知。
她個子矮小,但身材勻稱,比例極好。
雖然衣着樸素,但氣質純淨,白皙的皮膚,柔和的五官,一雙清澈透亮的杏眼,望着人的時候,清淩淩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照進人心裡。
第一眼時不覺得驚豔,仔細打量,卻覺得十分耐看。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的身上有種十分特别的氣質。就像是山間小鹿,無辜又純情,又像是一朵嬌豔的小白花,随風搖曳,讓人見着便覺得心裡發癢,有種情不自禁的施虐欲,想要将其摘下,或是讓其染上自己的色彩。
“啊,這就是溫念,你可以叫她念念。”
面對女兒的疑問,莫阿姨臉上明顯浮現出幾絲尴尬。
她的手始終緊緊抓着權珍珍的手,從醫院到飛車,一直都沒有放開。
此時見權珍珍目光發沉,臉色陰晴不定,連忙避重就輕的說道:“珍珍,早餓了吧?來,先吃飯,嘗嘗念念的手藝,她的飯菜做得真不錯,不少菜式,比家裡的大廚都有滋味呢。”
“哦?是麼?那我真的要好好品嘗一下。”
權珍珍順從的起身走向餐桌,目光卻一直定格在溫念身上沒有移開。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便已經注定了溫念之後的命運。
又或許,從第一眼見到溫念時,權珍珍心中,就對她充滿了厭惡。
……
作為權家唯一的小女兒,權珍珍是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她任性,驕縱,霸道,也習慣了以自我為中心,占有欲極強。
父母和哥哥的寵愛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任性的資本,權珍珍明白,因此格外敏感。
在回家的路上,她聽母親說起溫念。
莫銀芝語焉不詳,隻說是個身世很可憐的小姑娘,被收留在權家,性格溫順,懂事,知恩圖報,希望兩人能好好相處。
莫銀芝說起這話的時候語氣溫柔,權珍珍的心卻一點點沉入谷底。
巨大的危機感,不可抑制的盈滿整間心房。
她從小生在權家,長在權家,對自己的父母家人自然無比了解。
莫銀芝雖然看似溫和,但并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的聖母。
這世界上可憐的小孩那麼多,憑什麼偏偏對這個溫念另眼相待?
更别說,還是在這個當口,自己不在權家的這段時間。
她又扭頭看哥哥,權律深一襲黑色西裝,面容沉靜,隐藏在無框鏡片後的眼眸晦暗不明,似乎對母親提起溫念并無太多情緒波動。
但從小對權律深極為熟悉的權珍珍還是從他沉默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絲陌生的柔和,那絲極難被察覺到的溫柔,也讓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若說莫銀芝的溫柔是性格使然,那麼權律深,就是天生的冷血動物。
在權珍珍的記憶中,自己這位年長許多的哥哥總是不苟言笑,冷靜疏離,極少流露出個人情感。
他天生早熟,自從父親去世後便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權家,說是哥哥,其實對于權珍珍而言,更像是父親的角色。
可就是這樣的權律深,竟然會對一個女人露出那樣的神色,雖然轉瞬即逝,仍讓權珍珍心情震動,一顆心如墜冰窟,對溫念的警惕更是瞬間提至最高。
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憑什麼住進權家?憑什麼被母親和哥哥放在眼裡?
權珍珍咬唇,眼中不可抑制的浮現起一絲憤懑。
從小被嬌寵着長大的女孩其實并不擅長隐藏情緒,她的敵視與不滿,溫念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愈發不安,原本便有些顫抖的身子更是抖個不停。
于是,在上菜的時候,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溫念俯身将餐盤端到權珍珍面前的時候,對方突然擡手接了一下,溫念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的手臂撞到一起。
下一秒,餐盤掉落,湯汁飛濺。
權律深反應很快,不愧是S級戰力的天賦者,揮手之間,掉落的餐盤便被穩穩接住,他鎮定自若的将菜肴重新擺放到桌子上。
權珍珍卻仿佛吃痛般‘啊’了一聲,猛地站起身,皺着眉發出痛楚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