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裡,燈光璀璨,賓客如雲。
耀眼的燈光如星河傾瀉,将整個空間裝點的金碧輝煌,也映襯得權律深眼中的情緒如銀河降落,深邃而令人看不清楚。
溫念渾身僵硬得如墜冰窟,耳邊遠遠飄來輕柔動聽的音樂,賓客們三五成群,低聲議論着,似乎也對眼前的情況感到不解。
權律深停留得太久了。
作為權家新一任家主,權家當之無愧的掌權人,他的身份在整場宴會,在場所有人中,都是最高的。
年輕的,年長的,哪怕即墨騰與封啟甯那樣自诩長輩的老狐狸,在他面前,都不得不收起鋒芒,極盡和善。
這樣的一個人物,從他出現在這場宴會開始,就是所有人聚焦的中心——
可這樣一個人,卻擡手制止了衆人的逢迎,将目光落在一個不起眼的泥巴種女孩身上。
“那女孩是誰?”
“好像是封少帶來的女伴……”
“女伴?可封少不是才剛剛和蘇家的蘇夢歡小姐訂婚?”
“我說,你們搞錯了吧,無論怎麼看,權先生在看的,都應該是蘇夢歡小姐才對……”
“……”
人群壓着聲音議論紛紛,驚疑不定。
而在所有人驚詫的注視中,權律深定定望着女孩的臉,一步步向着她走來。
早已在權律深出現的時候,人群便自發讓出一個通道,因此,此時兩人之間是沒有任何阻礙的。
感受着衆人的目光,看一步一步靠近的權律深,溫念隻覺得渾身血液倒流,耳邊隻剩一片轟鳴。
不行,真的不行……
她承受不住的。
面前的男人仍是一如既往的俊美,銳利的眼睛,鋒利的眉,高挺的鼻梁,還有形狀優美的、緊抿的唇。
她的眼中不知不覺盈滿眼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讓男人的臉變成了一片斑駁的陰影。
溫念的心髒跳得很快,‘砰砰砰’鐘鼓的節點,像是就要爆炸。
曾經鮮血淋漓的疼痛仿佛再一次噴湧,男人的每一步都踏在她心尖上,在她的心口踩出一個個大洞。
不!
不行!
她真的堅持不住了!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為什麼,偏偏是在這樣的場合?!
他一定聽到了蘇夢歡的話,一定聽到了!
所以,他也一定知道了如今的自己是多麼不堪,是小三,是玩物!自甘下賤的,不清不楚的跟在封烈身邊……
果然是粗鄙卑賤的泥巴種,當初果然不該将她留在權家!
淚水流得愈發洶湧,溫念的整個身子都開始發抖。
就在權律深終于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的瞬間,溫念終于強撐起發軟的雙腿,倉惶轉身,幾乎是逃跑般,向着身後快速奔跑。
求求你,放過我吧!
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求求你,不要看着我如此狼狽不堪的一面!
溫念發了瘋般奔跑,耳邊是衆人驚訝的呼聲。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殘影,巨大的琉璃燈不停旋轉,讓整個世界變成一片光怪陸離的碎片。
逃走……
一定要逃走。
溫念腦中一片空白,就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心跳越來越快,每一次撞擊都伴随着胸腔的疼痛,腳下的路仿佛沒有盡頭。
“權先生!這是……?”
眼前發生的一切是這樣令人出乎意料,蘇夢歡足足愣了好一會,才想起詢問出聲。
權律深沒說話,目光仍望着溫念跑走的方向,俊朗的五官深沉似水,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微微擡起又忽而放下的手臂,透露出主人此刻内心并不像外表一樣平靜。
……
“哈哈哈,權先生,沒想到您會親自大駕光臨,實在是犬子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