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華宇城夜色迷離,死神酒館二樓的包房裡燈光昏暗,空氣中流淌的音樂仿佛為這夜色蒙上一層薄紗,朦胧又充滿誘惑。
随着封烈的離去,包房裡慢慢重新恢複熱鬧。
幾分鐘前,袁子恒滿身焦炭,像隻死狗一樣被人拖走,桑桑失魂落魄,被小姐妹們攙扶着離去。
清潔機器人一番打掃,地上已經半點看不出之前的慘烈,人群議論紛紛,臉上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到底是怎麼回事?值得封少發那麼大火?”
“誰知道呢,總不能真的因為是穿了黑襯衫吧?”
“桑桑這就被甩了?哼,還真是高看她了,這還沒到一個月呢~”
“不過,封少和那個泥巴種是怎麼回事呀?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
紛紛揚揚的議論聲中,白硯伸展四肢惬意的半靠在沙發上,全然不顧周圍女孩子們不時向他投來的愛慕目光,眯着眼睛欣賞音樂,不時端起面前的酒杯啜飲兩口。
在他對面,一身黑色正裝的裴瑾正襟危坐,雖置身于混亂嘈雜的酒吧,但面容平和,舉止一絲不苟,似乎半點沒有受到之前事情的影響,不時點開智腦,回複别人的信息,或是發出一些簡短指令。
幾個朋友中,白硯早早接手家事,在被譽為罪惡之城的南越殺人放火,什麼事都做過;裴瑾更是從小便開始跟着父親做事。
裴瑾的父親裴寒舟是帝國議會秘書長,也是蒼穹國平民逆襲的傳奇。
與封家或是白家不同,裴家并不是傳統的世家大族,裴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的也全是個人努力。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對裴瑾的要求很高。
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從剛剛記事起,裴瑾便跟在父親身邊,由他親自教導。
等到成年後,更是直接将一些政務直接派送給他。所以除了學業和學生會的事外,裴瑾每天還要處理父親交付的各項政務,因此總是很忙碌。
封烈在的時候,他不得不花費一些時間與任性的好友做一些沒有意義的蠢事。
封烈不在,其實他和白硯都沒什麼話要和對方說的。
氣氛一時顯得有些沉悶。
不過,兩人也都不會在意就是了。都是心思深沉的人,有些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三個人當中,也就隻有封烈是真正單純的那個。
透過黑色真皮沙發上方的暗黃色燈光,白硯認真打量正專心看着智腦的裴瑾。
不得不說,果真長了副好相貌。
當然,封烈和自己也是一等一的帥哥,但幾人風格又各有不同。
封烈相貌英俊,但氣質桀骜,就略顯硬朗;自己呢,單眼皮,細眼微挑,顯得有些陰柔。
隻有裴瑾是最端正标準的,三庭五眼,眉目精緻,就連氣質也是最符合大衆審美的溫和沉穩。
所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被評選為校草,引得那麼多女生瘋狂愛慕?
白硯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突兀開口:“你和剛才那個女生……我是說,那個一直跟着阿烈的泥巴種,你們很熟麼?”
“?”
裴瑾才剛剛發了封郵件,似乎沒想到白硯會突然開口,有些驚訝的擡眼,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我不認識她。”
冷靜的聲音,面不改色。
不過這倒也是實話,除了昨晚的那場偶遇,他們的确沒有别的交集,更算不上認識。
“哦……原來是這樣。”
白硯點點頭,不置可否,可臉上的表情卻分明不信。
裴瑾沒有理會他的未盡之意,目光不變,仍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不動如山。
不過他越是如此,白硯眼中的趣味,反而愈發濃厚。
許是因為擁有精神系異能的原因,從很久以前開始,白硯對人情緒的感知力就非常強,總是可以很輕易的觀察到那些被人忽略的細節,甚至是非常微妙的感情變化。
他就坐在裴瑾對面的沙發上,所以自是看到了,在封烈抱着溫念走過的瞬間,女孩怯生生望過來的那一眼。
雖然那視線很短暫,雖然女孩很快就低下了頭,但白硯還是敏銳的感知到那目光中瞬間隐藏的乞求與期待。
她在害怕。
可她在最害怕的時候,卻看向了裴瑾。
多麼有趣!
白硯轉向裴瑾,男人那時也正在看她,一向溫和淡定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可白硯注意到,他的小手指輕輕動了下。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白硯自覺自己還是非常了解裴瑾的。
他長相俊美,氣質正派,為人處世公正溫和,所以給人的感覺也一向溫文爾雅,值得信賴。
但是白硯知道,在他那謙謙君子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顆無比涼薄,冷漠無情的心。
這樣的一個人,三分笑裡帶着七分疏離,哪怕泰山壓頂也面不改色,能讓他動動手指,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所以……
這又是因為什麼呢?
之前,白硯就一直在找尋令封烈情緒反常的原因,如今找到了,才發現事情遠不止于此。
可他方才明明也看到了,那個矮墩墩,弱得像螞蟻一樣的女孩,的确是個沒有異能的泥巴種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