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愛封烈,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愛這個字,有的時候稍顯沉重,有的時候,又過于正式。
至少在其他所有人眼裡,溫念是不配的。
她怎麼能愛封烈呢?
多麼自不量力,多麼恬不知恥。
一個窮酸低賤的孤兒,既沒有優渥的家世,也沒有傾城的容貌,甚至連天賦者都不是,隻是一個弱得可憐的泥巴種,她有什麼資格談愛?
也就隻配做封少身邊的一條狗。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包括封烈自己。
所以,他才會用這樣冷漠的态度對待她吧?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讓她眼睜睜看着他與他的女朋友們是如何親密相處的。
溫念深深低着頭,心裡面難過的情緒就像是火山深處沸騰的岩漿,‘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不停翻湧。
注意到這邊的争端,包房裡不少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男生們一副嬉皮笑臉看好戲的模樣,女生們則滿臉不屑。
在這個房間裡,沒人看得起她。
溫念意識到這點,就連那赤裸着身子舞蹈的鋼管舞女,都比她更多幾分自尊。
她的眼眶有些發熱,就聽長條沙發上摟着女人,姿勢閑适的男人張口了,他漫不經心的說:“既然弄碎了,就再去買一份吧。”
“記得動作利索點,别讓桑桑等久了。”
說完了這話,封烈就将目光轉向别處。
桑桑得意的勾了勾嘴角,瞟了溫念一眼,撒着嬌擡手攬過封烈的脖頸,兩個人嘴對嘴親到一處。
溫念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一顆心沉沉下墜。
她眼眶裡抑制不住的湧出淚意,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哭,也不能哭,那樣會讓她變得更加可笑。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可為什麼還會那麼難過呢?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可心裡的悲傷還是如奔湧的河水,無法遏制的泛濫開來。
真的好痛啊,痛得就像是在被一把鋼刀翻攪着血肉。
她口中輕輕吸着氣,正準備轉身出門,就見坐在沙發另一端的裴瑾突然擡手喝光自己面前的酒,然後站了起來。
“阿烈,今天不早了,我該走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
裴瑾的聲線是那種溫潤如玉的,就像他的人一樣,中正平和,皎潔得仿佛窗外夜空中銀色的月光。
“這麼早?哼,不愧是作息規律的好學生。”
封烈冷哼一聲,渾不在意的将懷中的桑桑推開。
桑桑原本正吻得難解難分,驟然被推走還有些回不過神。她目光迷離,雙頰酡紅的癡纏上來,封烈擡手搭住她的肩膀,卻将她推得更遠。
“乖,别鬧。”
與氣喘籲籲的桑桑相比,封烈的聲音冷靜得就像剛才還溫柔纏綿的人不是他一樣。
“得,散了就散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然老頭子又要唠叨。”
封烈胡亂捏了捏桑桑的臉蛋,沒有半分不舍的站起身,伸展下修長的四肢,單手拎起沙發上的校服外套。
兩個主角都準備走了,其他人自然也沒有繼續停留的理由。
包房裡的音樂停了,大燈也開了,幾個貼着鋼管熱舞的妹子停下動作,目光熱烈,依依不舍的向封烈望來。
封烈邁着大長腿向外走,都快出門了,才想起仍呆呆站在一邊的溫念。
“還傻站着做什麼?跟上啊!”
溫念愣愣的擡頭,眼眶還有點泛紅。
“我……我還要去給……桑桑小姐,買糕點……”
“買,買你個頭啊?今兒個散了,明天再說!”
“哦……”
封烈人高腿長,溫念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與身高足足兩米多的男人相比,裹着棉襖,身高165的溫念看起來就像隻圓滾滾的皮球。
她的心思其實很亂,腦子裡一直浮現出封烈與桑桑抱在一起親吻的畫面。
封烈的女伴很多,校内的,校外的,成熟的,稚嫩的……
他長得帥,天賦好,哪怕不看那出衆的家世,也從不缺少女孩子喜歡。
溫念才跟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剛跟一個名叫林雨眠的女孩打得火熱,才不到兩個月,就換成桑桑。
相比于熱情洋溢的桑桑,林雨眠是個溫柔,氣質淡雅的女孩子,也更矜持。
因此,溫念從未見過封烈與女人如此親密的樣子。
但桑桑就不一樣了,她長相嬌媚,性格也更大膽。不得不說,今晚這幅場景,給溫念的内心造成了不小沖擊。
怎麼說呢?
除了單純的難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甚至絕望。
曾經,她以為遇到封烈是她的救贖,可現在,自尊心被踩進了泥土裡,也隻有傷心。
有的時候,溫念也很讨厭這樣的自己。
可她沒有辦法……
因為,她是真的很喜歡封烈啊。
哪怕被輕視,被嘲笑,被踐踏,也無法割舍。
就像是春日裡頑強生長的野草,即使風雨交加,也固執的尋求那一抹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