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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輛馬車在岑府門前停下。
岑祁下了馬車往府内走,手上還握着一個正紅色的卷軸。
待進了書房,他屏退旁人,獨自展開了卷軸。
這幾日忙着處理水患和中飽私囊的貪官,倒沒什麼精力去安排雲家那邊兒。
收到信後,本是打算忙完直接帶着些聘禮和嫁衣過去買下雲姝的戶籍納她進門,誰曾想今日入宮複命,竟意外得了個聖旨和婚書。
賜婚之人并非旁人,正是他本打算納進岑府做妾的雲姝。
隻是……婚書之上,雲姝并非妾,而是正妻。
岑祁自問并未出什麼纰漏,将此事捅到聖上跟前的,恐怕也隻有趙熠呈了。
此女還真是不安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看來那日她與趙熠呈在船上見面,而後趙熠呈深夜入宮,打的便是這個盤算。
她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正妻的名分。
岑祁雖不甘心,但婚書已接,聖旨已下,他沒得選。
隻待明日薛公公取了聖旨出宮去雲府宣旨,此事便也算是塵埃落定。
岑祁盯着書案上展開的婚書,坐了良久才将衛钏喚了進來。
“主子有何吩咐?可是需要屬下再重新去備一套墨綠色婚服?”衛钏在岑祁身側站定,恭恭敬敬地彎下腰。
男人緊抿着唇,那淡漠的臉龐似覆上了一層寒霜,片刻才道:“不必,就用紅的。”
聞言,衛钏略有些詫異。
畢竟大安自古以來便是妻綠妾紅,妻娶妾納,岑祁先前隻是想讓雲姝做個妾,這才備的是玫紅色的嫁衣,可這會兒婚書下來一切都變了,隻要夫家足夠重視,按規矩是得備下墨綠色婚服的。
岑祁這般……怕是想刻意羞辱人了。
也是,任誰人被算計至此會有何好臉色?
衛钏面色僵硬了幾分,頗為不忍,
這雲姑娘自小被家中呵護長大,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哪兒受到過這般待遇?
岑祁眼眸微眯,指腹劃過婚書上的墨痕,又開口道:“一切從簡,聘禮就用先前準備的十二台,喜婆這些也不必請了,府上随意布置一番看得過去便好,你明日跟着薛公公一同将嫁衣送去,後日帶上幾名擡喜轎的去将人接回來。”
他頓了頓,又道:“春華苑收拾出來便給她住罷。”
“是……”衛钏低頭應下。
翌日,京都飄起了雪。
雲姝撫琴累了,便坐在窗邊手撐着頭,呆呆地望着院中那梅花樹梢上漸漸覆上一層銀白。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朝顔進屋福福身:“姑娘,江家的人來了。”
“不過,來的不是下聘的人,是江二公子的長姐,江大姑娘。”
聽見此言,雲姝收回目光,恹恹地站起身:“那便請江姐姐進屋罷。”
朝顔點點頭,這才福身離開。
江玉茹在家中雖是個庶出,但也備受寵愛,攀上陸家算是撞了大運。
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竟讓陸家二公子對她傾心鐘情,非她不娶,算算日子,好事将近了。
她這會兒跑來雲府,怕是也聽聞了街上的風言風語,誠心來試探的。
這般想着,雲姝苦笑一聲,慢悠悠地坐在了桌邊靜靜候着。
不多時,朝顔便領着江玉茹進了屋。
二人自幼相識,雖不常走動,但面上還是親昵得很。
寒暄了幾句,江玉茹果然便直入正題:“姝兒,近日京都的一些傳聞,你可知曉?”
“哦?我近日犯了錯被父親禁足,不曾出門,玉茹姐姐不妨明言。”
雲姝瞧着一副茫然的模樣。
江玉茹笑笑:“也不是什大事兒,隻是有人說姝兒同首輔大人有瓜葛,我自是不信的。”
“姝兒是何種人我自是清楚,莫須有的事兒,不過是空穴來風罷了,隻是這事兒終究對妹妹的名聲有些影響……”
“姐姐既信我,又何必來問?”雲姝毫不在意地笑笑。
江玉茹被哽了一下,正欲再說些什麼,便被風風火火跑進院子的侍女吸引了目光。
“怎麼回事兒?一點規矩都不懂。”
侍女進了屋正巧聽見此言,面上頗為無措。
雲姝淺淺一笑:“罷了,無妨,有何事兒?”
侍女這才松了口氣,恭恭敬敬行了禮。
“姑娘,聖上身邊的薛公公帶着聖旨來了,老爺正讓姑娘快些去前院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