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褚倚着沙發靠背，聞聲轉過頭來，眼中似乎攜帶分無奈。

甯軟軟按住祁傲的手指，嘴裡神神叨叨地低語，兩人交錯的手中輕夾根筆，筆尖觸紙。

謝阮：“……”

在恐怖副本召喚筆仙，到底是怎樣的腦回路才能想到？

儀式進行到一半被謝阮打斷，甯軟軟憤懑擡頭瞪他：“别吵，我們在幫你問天機。那破盒子除了個照片邊角，一根毛都沒有。”

謝阮汗顔地看向祁傲生無可戀的臉，心道這位少年似乎不太自願。

“那我謝謝你們。古人雲，天機不可洩露，”謝阮抽過他們手中的那支筆，另隻手拿起照片邊角細看，僅僅能得出是支放在桌上的鋼筆，在醫院倒很常見，“不聽古人言，吃虧在眼前。”

甯軟軟：“試一試，萬一真的能問出來你今晚能不能活呢？”

謝阮：“真召喚出來又怎樣，讓筆仙和副本boss打架？再多個鬼估計全軍覆沒。”

甯軟軟喪氣窩進沙發裡：“那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讓你送死吧。”

謝阮道：“其實我覺得，現在的我勉強比筆仙靠譜？”

甯軟軟和祁傲一齊回頭，異口同聲發出個意味深長的“啧”。

謝阮：“……”

他挑個位置坐下：“我發現了個問題，這個問題說不定能保住性命，不止我，還有你們。”

秦褚目光傾倒而過，停在他身上，示意正認真聽取：“嗯。”

謝阮說：“你們還記得嗎？之前阿玫附身安閱，說過一句話，‘内鬼可以通關’，可是成為容器就必須死，這兩者是矛盾的。證明阿玫有渠道保護内鬼，最後将他們送出副本。”

秦褚垂低眸子：“你的意思是内鬼的死是假象？”

謝阮搖頭：“不是假象，而是從始至終，人數都不對勁。”

他拿過瓷瓶，解釋道：“花瓶裡一共記載了八種死法，但如果阿玫沒有說假話，先前的内鬼成功通關副本，那麼這八種死法根本填不滿，人數不夠。”

楊思怡反應過來：“以前的玩家都九人一組，到我們這裡成了八個人。”

謝阮點了點頭：“對，以前人數足足九個，所以死了八個，最後剩下的那個可以逃離副本。但内鬼的身份不同于玩家，在官方監視中依舊是阿玫附體的狀态，因此通關率基本為零。”

說到這兒，一群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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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軟軟咽口唾沫：“阿玫作為官方npc，卻違背規則，獨自想出這個辦法把内鬼偷偷送出去，也太厲害了些。”

秦褚側過眸，食指抵住下颌：“之前九個人一組，在我們這裡為什麼變成八人一組？”

謝阮道：“要麼官方注意到阿玫的bug，修改了參與人數；要麼有人在安閱和李涵宇之前，就已經死了。”

祁傲否定道：“不對，那副本boss的bug官方隻進行了優化。就算要改，也應該同時修改。”

謝阮：“問題在于，boss的bug是增加玩家傷亡，但阿玫的則完全相反，和官方意願背道而馳。”

聽到這裡，秦褚目光格外深邃，視線慢慢地挪轉到謝阮臉上：“你相信阿玫？”

謝阮沒太看懂他眼中的意思，如實回答：“從副本開始，阿玫就借用安閱的身份，告訴我們官方有bug。但凡祂真的想殺人，應該把漏洞藏得嚴嚴實實。”

秦褚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可神情沒見得好轉，依舊陰雲密布。

屋外的殘陽被黑暗匍匐吞噬，消失殆盡，夜幕垂落邊角，銀亮的星子繁生。

時針走到了一點，死亡的濃郁之氣無聲無息籠罩，仿佛隻巨手籠下來，将整個房屋包裹在悶塞之中。

有人咚咚咚地敲門。

謝阮起身，袖角被甯軟軟拉扯住，他回過頭，低着眼簾看向甯軟軟，安撫似的道：“沒事。”

這廂甯軟軟松開手指，謝阮大步跨上前，門外沒有人，地上是個無蓋盒，裡面擺放着玫瑰花，鮮豔奪目，就好像真的散溢清冷的芬芳，而非血腥臭味。

謝阮指尖觸碰到盒蓋的瞬間，冰冷的寒意從骨頭縫隙中蔓延到全身，侵蝕五髒六腑。

他恍惚瞥到副本的boss站在不遠處，背後仿若無盡的深淵，沒有聲音，沒有人，沒有物品，到處是黑暗，又仿佛大雪白茫茫的一片。

天旋地轉之中，謝阮眼前轉變番景色。

【檢測到玩家當前精神力極低，請注意，精神力歸零将視為通關失敗。】

謝阮自動摒棄系統冷冰冰的機械聲。

他如今站在醫院的門口，耳邊人語嘈雜，好似有隻猛獸，從人群之中逃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