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重生了,陶然想。
章铮也是。
章铮現在怕他走。
章铮會為他的死難過的,陶然一直很清楚。
但他影響不了章铮什麼,本來那時候章铮就恨不得他離遠一些。
章铮一直是很有主見的人,不會為任何人偏離他自己既定的航向。
以前陶然也曾自負地以為,他會是章铮的例外。
怎麼不算呢,至少章铮現在看他的眼裡滿是愧疚,他算半個例外吧。
隻要章铮不推開他,原來愧疚和憐憫,他也滿足喜歡。
他知道章铮現在想要什麼。
隻要章铮要,隻要他有,他一定給。
“哥,其實我不想上學,我哪都不想去,先休學一年好不好?”陶然無辜地懇求。
陶然的瞳仁比常人要黑,一眼不眨地看着什麼時,眼神異常澄澈純淨。
他的面部輪廓也是偏淩厲的,有棱有角。
但少年人臉上還殘留點嬰兒肥,聲音又清亮,故意扮着可憐,讓陶然整個氣質都非常軟和。
章铮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攥在方向盤上緊得發白的手也松了力道,每一個細節都反饋到了陶然眼裡。
“好,都聽然然的。”章铮偏頭,對他溫和地笑。
全b市排名第三的好成績,前途無量。
要換做以前,章铮不會這樣不問緣由地就答應下來。
上一世,陶然勵精圖治,刻苦勤奮,每件事都力圖做到最好,想要有一天能跟章铮比肩而立,成為章铮身後強有力的支柱。
但重生一次,他甘願做章铮的金絲雀,莬絲花。
這個人,從來都是他全部動力的源頭。
章铮對他的掌控欲也達到了頂峰。
一分一秒都不會允許他消失在視野。
章铮也在觀察他。
在洗澡,甚至上廁所時,跟着他,或者讓他跟着。
與此同時,觀察陶然臉上是否有不樂意,或者厭惡。
陶然沒有,除了些許羞恥,他适應得很快。
從小他就喜歡粘着章铮,跟章铮鬧的最大的脾氣,就是十歲那年暑假分床。
他抱着章铮哭,躺在章铮床上鬧絕食。
賭氣絕食隻對媽媽管用,陶然絕食隻對章铮管用。
章铮生氣陶然打破他既定的原則,但也妥協了。
陶然才絕食一天,章铮就黑着臉來到卧室門口,抱手而立,手邊放着餐車。
“再不吃飯,我就住外面去。”
章铮力排衆議在國内上的大學,每天都會回家,他們從沒分開過。
陶然是個見好就收的,聽出了章铮的妥協,麻溜從章铮床上下來,光着腳丫子去牽章铮的手,頂着哭腫的眼睛,讨好地笑。
跟着章铮去起居室吃飯,乖乖地把章铮給他準備的分量都吃光了,纏着章铮撒嬌:“哥,你對我最好了。”
深度地融合到對方生命的每分每秒,這本來就是陶然所求的。
雖然比他預想中的有些過頭了,但他都能接受。
但章铮顯然比他已經接受的預想,還要過頭。
半夜窩在章铮懷裡睡着後,再醒來,陶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家。
章铮坐在床邊看書,看見他醒了,告訴陶然,他們現在在私人飛機上,正要飛往一處美麗的地方旅遊。
一座漂亮的海上孤島。
住宅娛樂工作設施齊全,天高海闊,氣候舒适。
但荒無人煙,整座島嶼上的人類,除了他自己和章铮,陶然還沒發現其他的。
“喜歡嗎?”章铮站在别墅宅院前的草坪問他。
陶然看着他哥平靜的眼神,點點頭,“喜歡,咱們可以玩多久啊?”
“然然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可是哥你的工作,”
“不用管其他的。”
這裡成了他們的桃花源。
白天的時候,他們一起窩在二樓起居室,曬太陽,看書,或者聊天。
十幾年的時間,有太多事情可以回憶。
島上會有人定時補充物資,清潔,整理花園,泳池,球場...
但這些陶然都沒親眼見到,他隻能在蛛絲馬迹中,察覺還有其他人出現的可能。
他們吃的食物,都是章铮親手做的。
每到飯點,陶然就圍着章铮打轉,看章铮幹淨利落地處理每一個份食材。
骨感修長的手握着刀柄,黑色圍裙勾勒出章铮腰線的弧度,腰後的蝴蝶結是陶然打的。
陶然不吃海鮮類食物,不吃雞蛋,不吃蔥姜蒜,辣椒,韭菜,洋蔥,奶制品更是一點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