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錦書來 > 第73章 問途寒

第73章 問途寒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那個杜舍人,我早看他不順眼了!哎你倆不是與他同為制诰麼?尤其微之,就不曾有過任何不适麼?”

距離那次廷議已經過去了一些時日,可李紳似乎仍心有郁悶。此刻他與元稹正聚在白居易家中,無意間聊起朝中事,瞬間便像點着了一般,喋喋不休止也止不住。

“公垂其實不必如此大動肝火,”白居易看一眼角落裡正饒有興緻翻看自己近來詩作的元稹,随即轉過頭溫言勸慰道,“杜舍人他……也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

“若是真的大奸大惡,沒準兒還不會這麼惡心人!每次議事必遲到的是他吧?上次因他一人筆誤害你們全員挨罰也沒錯吧?閑來聯個句,對你們嫌這嫌那死摳字眼的也是他吧?”李紳越說越來氣,“上次廷議樂天你沒在場,你是沒看見,他沖微之那陰陽怪氣的嘴臉……”

元稹的聲音傳了過來,“覺得生氣,就不要再聊他了嘛。”

“好呗,你倆大度。微之,你真向陛下進言了嗎?他同意嗎?”

“……同意了。”

這下子,輪到元稹皺起眉來,自己同李恒交談的一幕不由得浮現在眼前——

李恒在禦座上揣着手,聽元稹将以物充稅這一建議舉措分析得頭頭是道。

“利國利民之舉,朕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隻是……”

元稹問,“隻是什麼?”

隻是……朕看元愛卿這般低眉順目的模樣,倒遠不如那日闆起臉來同朕橫眉冷對來得……嗯、風姿出衆。

“至于令狐楚嘛,既然愛卿都開口了,那朕也隻好順帶替你擺平喽。”他從禦座上站起身來,慢慢踱到元稹面前,“元愛卿你看,你要什麼朕給什麼,朕在這世上,還從未對誰這般言聽計從過。你說說看,該如何報答朕?”

“臣自當鞠躬盡瘁,為大唐肝腦塗地……”

“行行行,好了好了。” 李恒隻聽一耳朵就揮手打斷,“你就從未想過答應朕,做朕的老師?”

“……臣才德尚淺,不堪此重任。”

“在中書省同他們挑燈夜戰的時候積極得很,到了朕這裡就才德尚淺了?”

元稹把頭埋得更低了,“陛下恕罪。”

“……”

李恒感到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都瀉了不少。

正事一句都沒有多問,不着邊際的話倒是說了一大堆,這就是如今的天子。元稹手上仍捧着白居易的詩冊,可神思早已飛向了天外,眼下暫且可以用裝包子的方法在他眼皮底下應付過去,可誰知道将來會不會冒出更令人為難的新花樣?

“行,既然陛下答應了,那接下來就準備準備迎接令狐楚的恨意吧。”

事情解決,可引發的一切風險與矛盾隻會集中在元稹這個直接出面勸谏的人身上,其他人則美美地安坐高堂,享盡事成帶來的名利。李紳越想越替他委屈,攥着酒杯的手往桌上一撴,壓低聲量悄悄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讓那令狐楚沒有還手之機。”

白居易一愣,“你打算做什麼?”

“你不用管。”

“他黨羽衆多,不要輕舉妄動。”

“白樂天?”李紳似是對他的反應有些失望,言辭也冷了下來,“在這官場半輩子了,你還要天真到幾時?不搶先下手,難道等着他反應過來沖微之發難麼?你以為他令狐楚是什麼善類?”

“我并非要阻止你,隻是謹慎起見……”

“什麼時候了還謹慎!”他抄起一封冊子,在白居易眼前一晃,“這份糧官名單可是你親手整理的,裡面姓皇甫的有多少?姓令狐的又有多少?他黨羽是多,可恨他的人,也多!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你先前借令狐楚之手對付皇甫镈,你以為他事後不會細想麼?即便你不動他,你以為他還會信任你麼?”

幾個月前的那次宴請上,令狐楚聽了白居易的話,忽悠得皇甫镈交出度支實權,随後毫不客氣地将他棄若敝屣。可白居易沒有告訴他的是,皇甫镈之所以乖乖交出傍身大權,是因為他已知道以錢充稅之法不能長久了,糧官這個賺錢的大頭遲早保不住,所以任由短視的令狐楚盡情在其中安排自己人,待日後變了天,負責承擔火力的就是他,不是自己。隻是後來出乎意料地,令狐楚尚穩坐朝堂,自己卻踏上了遠去崖州的路。

這就是他二人口中的同榜同科之誼。友情兩個字,放在他們身上,着實有些委屈了。

“可是公垂你想過沒有?萬一一擊不成,他們會将更多的仇記在微之身上!”

“那與現在有分别嗎?”李紳毫不退讓,繼續質問道,“劉夢得柳子厚倒是從不主動害人,可結果呢?他們保住了誰?”

白居易一時哽住。

“二位說什麼悄悄話呢?”

元稹回過神來時,隻見白居易和李紳在屋子另一側的茶室中已經交頭接耳一陣子了,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八卦些什麼。

“沒什麼,隻是突然聽公垂說起,近來平康坊近月樓那位正當紅的燕娘子,平日裡隻唱微之的詩,對朝中其他人的詩看也不看一眼,可引起了不少眼紅和嫉妒呢。”

白居易随手拿起折扇搖起來,臉上含笑的神情一如尋常。

“哎喲可饒了我吧。”元稹痛苦不已,走上前端起酒壺,卻發覺已經空了。

難得清閑的良辰之夜,怎能無酒?于是再啟一壇,更添燈油,一夜下去,隻論詩情,再沒有半句朝中事。

沒過幾天,令狐楚被人告發在任景陵山陵使修築陵墓時貪贓受賄,數目、證據一應俱全,很快,與之相關或直接或間接的掌事人被一網打盡,光是被重杖處死的就有兩個,令狐楚本人也貶衡州刺史。至此,這一黨算是元氣大傷,短時間裡再難有什麼大動作。

随後緊接着,以物充稅的政令也毫無阻礙地推行了下去,被盤剝多年後難得迎來了真正的惠利,民間一片叫好。

可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也随之出現,那就是國庫裡真的沒多少錢了,更火上澆油的,是在大家都在默默省錢時,李恒的遊戲作樂卻越發頻繁。

若僅僅隻是在宮裡玩一下也就算了,可這位年輕的天子偏偏喜歡賞戲聽樂觀競渡,每一樣都要花上不少開銷。進谏的人不少,可李恒依舊一副老樣子,表面上又是道歉又是保證,随後消停一陣子,過段時日又玩心大起,周而複始。

眼下四海皆平,朕是天子,難得一點小愛好,偶爾放松一下怎麼了?

這是他最常用的說辭。

天氣轉涼,蟬鳴漸消,不知不覺間已到了秋冬季節。為解财政之困,朝廷最終還是采納了皇甫镈最初提出來的消兵之策,在段文昌的主持下,将逗留河北與淮西的軍隊裁撤大半,餘下的重新編入各節度幕府中。

中書省内值夜的元稹正望着一封制诰發呆。

崔群去湖南前的叮囑言猶在耳,就這樣沒有任何後備舉措地消兵,既不給錢糧又不給土地,真的合适麼?

罷了,反正诏書已經發出,現在再糾結也來不及。當初崔群反對消兵是為防王承宗,可現在王承宗已死,應當不會有太大問題了吧?何況朝中實在缺錢,軍費開支又占大頭,這種情況下,不消也得消了。

初冬的風自窗口的縫隙灌入屋内,将燈上的燭火激得打起顫來。這夜裡還真有些冷,元稹正欲起身去關窗,忽然間一陣眩暈襲來,心髒突突地跳得格外劇烈。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隻好停下動作,待身上的不适緩和下來。

“有人嗎?”

一個步履匆匆的身影推門而入,擡頭一看,是時任谏議大夫的老友崔玄亮。

“晦叔。”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