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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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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廢物,我養你們何用!”

藏珍閣内一片狼藉,那個原本用來收藏鲛珠的錦匣此刻正大開着散落一旁。郭叔慶的手抖得厲害,直直盯着那空空如也的錦匣,随後氣急敗壞地将它抓起又狠狠往地上砸去,暴怒的吼聲幾乎要沖破屋頂。

“皇城腳下也敢行竊,真是好大的膽子!”向來敦厚斯文的李建第一個憤然斥道,“郭少卿放心,明日我就讓京兆府協助徹查此事,一定把寶物追回來!”

他的話瞬間将愣在原地的衆人點醒,當下便有人提議去找附近的武侯和裡正封鎖坊市,全力尋找那黑衣盜賊。餘下的人要麼應聲附和,要麼嚷嚷着不安全打算回家,偌大的宅院裡頓時亂作一團,直吵得人心惶惶。

白居易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默默觀察着郭叔慶的反應,看着他氣急敗壞不住打罵着仆從,随後怒火漸消,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郭少卿,”他走上前溫言勸慰道,“此等禍事絕非我等樂見,不妨就交給京兆府,杓直向來秉公執法,定能還你一個公道。”

“不、不必了……郭某私事,不敢勞煩京兆府……”

郭叔慶目光躲閃,全然沒了方才的氣勢。他拒絕時像在自言自語一般,眼神四處飄忽不知在望向何方,隻木然地轉身走遠,看上去不像丢了一顆珠子,而像丢了自己的魂。

主人無心收拾亂局,賓客們也不好意思繼續留在人家府上,商量一陣之後決定在坊内找旅館歇一夜,等天亮後再各自回家。白居易看上去擔驚受怕得厲害,别人說什麼他就應什麼,自然也沒有異議。

他緊緊跟着衆人,生怕再遇上意外,直到街頭拐角處秋明的身影赫然出現,他才略微安心下來,同其他人告别後連忙小跑着趕去與家裡人會合。

“剛才可有傷着?”

巷道裡杳無人迹,隻有煙火人家裡透出的燭光稍許照亮前方的路。

白居易與一刻之前判若兩人。

“沒有沒有,先生别忘了,我父母皆出身武行,這樣的小事對我來說不在話下。”秋明進一步壓低聲量,“那顆鲛珠,我藏在了他們閣樓的地磚之下,郭家人定然不會輕易找到。”

“辛苦你。待時機成熟,還要勞你暗中給平盧使團報個信。”

“先生怎麼同我也客氣起來,”他腼腆一笑,可很快神情一滞,顯露出憂色,“隻是這件事……您真的要瞞着李京兆麼?畢竟微之先生一走,您在長安以誠相交的朋友,就隻剩他了。”

聞言,白居易垂下眼,晦暗的光線打在他的眼睫上,細弱得像是将熄未熄滅的火星子。

“日後我向他賠罪。”

良久,他方才開口說。

那晚當着數名朝中重臣行竊的盜賊就這樣宛如人間蒸發,金吾衛接連搜查數天,始終一無所獲。久而久之,那天受邀賞珍的客人們漸漸淡忘了這場風波,于他們而言,寶物再稀奇終歸不是自己的,既然郭叔慶成心當着大家的面炫耀,就莫要怪惹上賊惦記。

可就在藩鎮使團持貢品入宮進見的那一天,這顆無名的明珠,卻再次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平盧使者,因着它的緣故,死在了含元殿上、李純眼前。

事情發生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就在各地使團依次獻寶的時候,忽然有人指着平盧進獻的東海鲛珠直言是假物,聲稱若是真品,理當明亮如燭,絕不像眼前這樣黯淡無光。

貢品造假可是大事,何況也方便檢驗,于是李純當場令人将那鲛珠置于暗匣内觀其狀态,果然,半分光亮也沒有。這一切都被在場的旁觀者看得分明,很快又有人站出,稱就在前不久鴻胪寺的郭少卿曾當衆展示過一件寶貝,也是出自東海的鲛珠,其色澤光芒與今日這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許多朝臣都能作證。相傳這等寶貝世上僅存其一,如今看來,平盧使團上貢的這一顆,當真有問題。

平盧使者似是吓破了膽,連忙聲淚俱下喊起冤來,節度使為人盡管輕狂了些,可如何敢明面上嚣張到這種程度,令天子當衆下不來台?

李純冷哼一聲,你也知道你家節度使嚣張?

可這樣的行徑,無異于将嚴懲自己的理由堂而皇之拱手相送,他李師道是什麼人,會做出這樣百害無一利的事麼?

使者看出李純眉間的隐怒,一下子跪地不起。

“這鲛珠,是節度使自東海取得後親手交給使團的,斷然做不了假!”他重重一磕頭,聲音格外凄厲。

“那這假物又作何解釋?”

使者看一眼那黯淡無光的假珠,顫抖不止,“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被人掉了包,以假換真!藩鎮使臣進京後貢品皆交由鴻胪寺暫行保管,臣等自然不例外,一定是鴻胪寺中人意圖挑撥聖人與節度使的關系,還望明察!為保清白,臣願以死明志,還望陛下還節度使一個公道!”

說罷,他一頭撞向殿中的梁柱,血濺當場。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衆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那使者已然橫屍殿中。嘈雜了好一陣的含元殿,頃刻間變得鴉雀無聲,在場所有人無一例外,全被吓傻了。

李純瞪着眼前的景象半晌,待反應過來後,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出了一頭冷汗。

這場鬧劇,在外人看來,活脫脫就是平盧使者為護主上清白不惜以命相證,定然有隐情和冤屈。看來沒辦法直接給李師道定罪了,說什麼也得查一下,給悠悠衆口一個合适的交待。

既然鴻胪寺事關重大,那自然而然就從這裡開始查起。據寺中從事稱,平盧使團到達京城也就比郭叔慶賞珍宴的時間早兩天,這兩天之中一切正常,鴻胪寺裡沒有任何侵入迹象,東西送到後就封存了起來,郭少卿本人更是連庫房都不曾到過。

那使臣暗指郭叔慶調包,或許真的是憑空構陷?

“李師道的不臣之心誰人不知?這就是他做出的一場戲,羞辱天子不算,還妄圖陷害朝官!”郭叔慶本人當然堅持這樣的結果,對前來督查的神策中尉大倒苦水,“沒準兒我那顆鲛珠失竊,也與他們脫不了幹系!”

“福禍相倚,少卿莫要太難過了。”中尉象征性安慰他兩句,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提起了使團進宮當天的情狀,“話說回來,這東海鲛珠奇就奇在明亮如燭,可燭光再烈,放在大太陽底下也很難被注意到。我記得使團進獻當日是個晴天吧?他們在殿前空地上展示貢品,那鲛珠按理來說應當不易辨别真僞,他們是如何一眼認出的?”

郭叔慶頓一頓,皺起眉問道,“中尉這是何意?”

“随口一問,沒什麼深意。”

中尉露齒一笑,輕飄飄将話題揭過。寒暄一陣過後,他打算就此告辭之際,一個神策兵突然來到他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郭少卿,”他緩緩擡起頭,目光如劍,“有人告發您勾結淮西叛鎮,為證清白,還請随我們走一趟吧。”

郭叔慶登時驚得嘴都合不攏。

“淮西?王承宗?!”

中尉一招手,一隊神策軍便沖進庭院将人圍住,不等郭叔慶有任何辯解,就直接将他架離了這裡。

平盧使團拿出幾封書信,稱是在途中截獲的證據。那信沒了信封也不見署名,非但言及了戰事,還有幾句極盡誘導的内容,看上去就像在為了一樁買賣要價。

這的确是郭叔慶本人寫的,可他分明記得這信是寫給李師道,而非王承宗!

“我們記得那送信之人鬼鬼祟祟的,若非偶然撞見,也斷然不會相信堂堂鴻胪寺少卿竟會暗地裡勾結叛鎮以戰事作碼,牟取私利!”

平盧使團的一番斥責很是大義凜然,聽得郭叔慶氣血不斷上湧。李師道他怎麼無恥到如此地步?是他利誘自己提供朝中動向,是他把東海鲛珠送給自己欲為酬報,卻中途反悔想要改作上貢之物,現在又是他,拿着掐頭去尾的書信,要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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