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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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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地處大明宮西側,一眼望過去遍栽楊柳,好不靜谧,可在值班幾日過後卻能發現,這裡緊鄰左藏庫,時常有運送貢品的車馬路過,因此遠比看上去要熱鬧許多。

白居易第一次在皇宮裡欣賞到落日與星空,就是在這方小小的院落間。

數天前,他憑借五篇出色的制诏通過了考察,正式成為一名翰林學士。這個職位雖然是額外的差遣,不計官階品秩,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重要程度甚至能比肩中書省。

更何況,中書舍人可是規規矩矩的機要朝官,尋常人不知要奮鬥多少年才能擠身這個位置,而翰林學士卻能直接以本官充任,即便他白居易現在隻是個小小的集賢校理。

他感到自己實在幸運,因此更加珍惜眼前的工作,每天開開心心上工,恨不得将十分的事務做滿十二分。

就比如,他此刻就在聚精會神地改兩篇制書,一篇授高崇文邠甯慶三州節度觀察使,另一篇授武元衡劍南西川節度使。

按理來說這是兩件再尋常不過的調任,可背後的精彩緣由,卻很難不引起人們的注意。一年前的西川之亂早已随着劉辟的伏法而平定下來,高崇文、嚴砺作為功臣之首理所當然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嘉獎——除了升官發财以外,兩人還分别另任西、東兩川節度使。川蜀大地是出了名的富庶之鄉、天府之國,昔日縱橫于大唐與吐蕃疆場的南康忠武王韋臯就是得了一川就想要兩川,進而又想總領三川。

高崇文和嚴砺自然不像韋臯膽子那麼大,尤其是高崇文,在朝中那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甯肯吃些虧也要遠離是非。相較之下嚴砺就恣意妄為許多,曾經在山南西道節度使任上就有過強征暴斂、苛待民衆的前科,在軍中與朝中的聲望也不怎麼樣,若非他本人在戰場上實在能打,征讨劉辟恐怕也輪不上他。

就在嚴砺去往東川不久後,他果然盯上了高崇文的西川,于是便開始明裡暗裡打壓高崇文,屢次三番派人在西川境内作亂,編造出一盆又一盆髒水毫不客氣地往高崇文身上招呼。後者不堪其擾,幹脆向朝廷裡上書請辭,這西川不要算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對于這一切,朝廷自然心知肚明,嚴砺的無理要求根本不可能答應,再加上他黨羽甚多,一時間也拿他沒辦法,隻好先将高崇文調走,另尋一個和嚴砺沒有過節又善于逢場作戲的人去接任西川節度使,暫時先穩住局面。

“又是彈劾嚴砺的折子,全給打回來了!”

殿中的抱怨聲已經持續了一陣子,盡管這點嘈雜對白居易來說算不上什麼,但總歸難以忽視抱怨之人情緒中的不平與憤怒。

目前的學士班子算是裴垍一手組建起來的,人不多,加上自己不過也隻有四人。眼下裴垍不在,殿中另外兩人一個正義憤填膺地替高崇文抱不平,另一個就那麼氣定神閑地聽着,不勸也不攔,順便還慢悠悠擺弄起了自己從家中帶來的那套琉璃茶具。

“真服了你,什麼時候了還喝得下!”

李绛正口幹舌燥,伸手奪過崔群剛剛斟好茶正欲品上一口的琉璃盞,一飲而盡。

“……你這樣如牛飲水一般,對得起我的明前龍井麼?”崔群一隻手還懸在自己嘴邊,見狀卻也沒有氣惱,開口調侃道。

相處了一段時日,幾人之間算得上融洽非常,隻是白居易發現,若在平時倒也還好,可每次言及正事,李绛就有一半時間在生氣,有時激動過頭還能自己把自己說到眼泛淚花。

他是以監察禦史身份充任翰林學士的,來得比白居易早一些,比崔群晚一些,脾氣火爆氣場也足,從不欺負他們兩個,也更不可能被他們兩個欺負。盡管有時會為了達成目的使一些非常手段,将崔群和白居易驚得一愣一愣,但終究是個好人,也是個靠譜的人。

比如幾天前的一次廷議,衆人聚在一起讨論是否應當重啟官鹽限價令,李绛一人舌戰群儒,掏出了永貞年與過往數年間的數據對比,從打擊私鹽、整肅貪腐、天子福澤等不同角度論證了限價令那無可比拟的必要性,然而卻總有人七嘴八舌地反對質疑,認為這樣做會引起亂子,永貞年間的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

眼見這群老頑固怎麼勸都勸不動,李绛幹脆一撸袖子,慷慨陳詞宛若壯士就義:

“昔年漢景以晁錯一條命去換七國之平定,沒想到今日為一清政竟也要付出如斯代價,限價令一出,諸位就用李某的人頭去平息衆怒吧!”

說罷就沖向殿中的柱子,一頭往上撞去。

一旁看戲的白居易整個人都看傻了。

好在當時崔群反應快,一個閃身将他撲倒,配合着對周遭那些唱反調的一通責問,問得在場衆人羞愧難當,這才達成了一緻意見。

想到這裡,白居易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立刻引起了不遠處李绛的注意。

“樂天,白樂天!想到什麼趣事不妨也和我們分享一下。”

白居易放下筆,走到他們近旁随意一坐,“二位有沒有發現,嚴砺現在和當年的劉辟,很像?”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

像,太像了,不光他們自己像,朝廷對他們的态度也很像。

崔群不急不緩抿下一口茶,“這就對了,我看多半又是李中書的手筆。”

“李吉甫?”

“不知你們是否了解,去年劉辟将反未反之際,就是因為他明裡暗裡的姑息縱容,這才點着最後一把火。”

“你是說他故意扇動劉辟作亂?”李绛疑惑道,“這是從哪聽說的?”

崔群觑他一眼,“聖人親口說的,怎會有假。”

瞧見李绛又是标志性地一抿嘴,白居易心知他多半又要生氣了,連忙遞過一杯茶給他消火。

李吉甫雖然名義上仍是翰林學士,但自從前一陣子拜相之後就很少來翰林院了,平日裡有什麼事就直接招呼裴垍,幾乎不怎麼搭理他們幾個後輩。裴垍心胸寬廣,隻道公務所需,對此倒是不以為然,可李绛就不同了,如果隻輕視自己那還好說,可裴垍好歹是朝中元老級别的人物,那李吉甫有什麼資格對他吆五喝六的?

“所以你覺得他這次是準備像逼反劉辟那樣,逼反嚴砺?”

撇開一切道義與情理來看,他們承認,李吉甫這樣的手段,的确有用。

“隻是猜測。”白居易搖搖頭,無意間瞥見窗外昏黃的天空,“如果真是這樣,那東川百姓,怕是有的苦頭吃了。”

說話間,裴垍從天子處歸來。

“天色已晚,樂天你婚期将近,這些天就早些回去吧。”

聞言,白居易臉上一紅,立刻反應過來,與幾人告别後便收拾好準備出宮回家。

是的,他馬上就要成親了。對方是楊家的小妹,她家兄長楊虞卿、楊汝士都是自己在長安時常往來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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