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習回過神又看向劉昭楠,剛準備開口,突然犯難,他不記得倒黴蛋叫什麼名字。
偷看江北一眼,松習硬着肉皮道:“對不起同學,吓着你了。”
*
劉昭楠回到自己的座位,把筆袋放到桌子上,垂着眼發愣,手指輕輕摁了摁桌面。
“劉昭楠,你七選五最後一題選什麼?”前桌的男生突然轉身問。
劉昭楠記憶力很好,很快報出一個答案,“D。”
“完了,我選的C,我當時還糾結選C還是選D來着呢。”男生歎氣一聲。
這時突然插進一道清晰而短促的哼笑,“前面那麼多學霸你不去問,你問她,八成她自己的都是錯的,你竟然敢問她。”
話裡的輕蔑意味明顯,男生悄悄看了眼劉昭楠神色,後者平淡無波,卻還是氣不過轉眼道:“肖震強,沒必要這樣說吧。”
劉昭楠的同桌,肖震強,接着滿臉無所謂聳聳肩道:“我就是心直口快而已,她不至于生氣吧,那麼小氣?”
肖震強又補一句,“況且我說的也是事實,她就沒進過班級前十。”
劉昭楠不說話。
争辯從來戰勝不了先入為主的偏見。
何況肖震對她的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男生覺得尴尬,選擇轉移話題,看向教室另一個方向,吐槽道:“沈玲玉怎麼了?又在哭。”
班花沈玲玉的課桌邊圍繞着一群女生,遞紙巾的,安慰的,也是一處熱鬧。
男生的同桌小聲八卦,“聽說她交早卷去給江北送水,被别的女生捷足先登了。”
男生驚訝,“這都要哭,我服了,沈校花是真矯情。”
一直不說話的劉昭楠突然開口,低聲道:“這不是矯情。”
愛哭,是有人哄,有人哄,才敢哭。
公主論。
肖震強嗤之以鼻,“矯情就是矯情,别為你們女生洗白了。”
劉昭楠聳聳肩,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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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回到自己位置,圍繞在桌邊的一群男生看他臉色不太好也就悻悻散去,松習坐在江北前面,此刻孫子似的轉過身對江北說:“哥,今天多虧你了,不然我就慘了。”
江北支棱着一條長腿在桌子斜杠上,手裡轉着一支黑筆,目光落在一道物理附加題上,糾正:“不是你慘。”
旁邊有人插話,替松習說話:“可是也不能全怪習哥啊,要不是那誰突然闖進來也不可能會砸到她吧。”
筆尖頓在練習冊上,江北擡起眼眸,他眼皮薄,眼尾内雙,瞳孔顔色很淺,眼神天生涼薄冷酷。
江北盯着男生開口,“錯了就是錯了,懂?”
江北表情太冷,男生還以為替松習說兩句話就有機會跟他們混成一片,此刻縮着脖子閉上嘴,不敢再反駁。
“對對對,”松習倒是一點不推卸責任,而且人家是女生,要一籃球砸下去,就算毀容不至于但那力道鼻梁骨絕對得斷。
想到這,松習的目光落到江北結實的手臂上,薄而緊實的肌理線條,青色的筋脈帶着點禁欲的性感。
除外,他眼尖,看到某塊白皙的皮膚上有兩道淺淡微紅的痕迹。
像指甲的抓痕,更像風月事後的痕迹。
松習轉瞬不正經起來,邪笑着問,“哥,背着兄弟們幹大事了啊?”
江北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是兩道淺淡的月牙形紅痕,在松習的哔哔裡從桌洞撈出校服外衣套上。
“哥,你這風花雪月是全然不顧前面在為你哭的校花啊。”
江北聲音冷淡:“關我屁事。”
他右手寫着字,嘴角扣着校服領,單手把拉鍊唰的一下扯到頂,同時發話,“老秦,把你的傻逼同桌拖走。”
一條同樣肌肉結實的小麥色手臂橫亘過來,咻一瞬,把松習拽回去。
*
期末考結束,劉昭楠晚上洗完澡後坐在書桌前估分,南城的夏季多雨悶熱,她開着半扇窗任風吹面。
中間生也好,進步或者退步也罷,劉昭楠現在已經能很平靜地每一次準确無誤預估完自己分數後迅速調整心态,在試卷發下來前開始查缺補漏。
到十二點,萬籁寂靜,隻剩鬧鐘滴答的聲音作陪。
安靜的氛圍裡突然手機發出聲響,劉昭楠拿起手機點開企鵝号,是生日提醒。
[好友江北生日即将到來,去送上祝福。]
劉昭楠盯着手機屏幕,又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才恍然自己甚至沒跟對方道句謝。
猶豫片刻,劉昭楠沒有去找江北的私人聊天框。
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又怎介意一句謝謝。
轉而點進班群列表。
X那一列,如今依舊隻有兩個人。
X。
向南向北。
江北,和她。
潮濕黏膩的夏風從窗戶灌進來,困頓人的思緒,難擋這燥意的,還有樹上聒噪的蟬鳴。
窗戶關上,一切遠去。
仿佛少女那點深藏的心事也被帶走。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甚至不需要情緒表達,暗戀最短的距離,也可以隻是—
偶然間,并列的兩個虛拟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