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鴻曉挺了挺胸,“别怕别怕。我們就順着路走,總能走出去的。”
三個人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了一會。
沒有看到盡頭,也沒有看到岔路。
“我們肯定是走到另一條路了。” 華鴻曉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如果裡面的路這麼容易走錯,那不知道瞳能不能趕上朱老師他們?” 馬駿擔憂的還是裡面的景教。
“你們說瞳,是姓瞳,還是名叫瞳,而姓是另外一個字?” 陳雯突然換了話題。
華鴻曉正在心急如焚地看路,聽到陳雯這麼一說,差點暈過去。
“師姐!” 他回過頭來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閑心八卦呀?”
“怎麼了嘛?” 陳雯白了華鴻曉一眼,“調節下氣氛嘛。越緊張,越找不着路。”
華鴻曉心想,剛才你不是都要哭了嗎?
“你們看!” 馬駿突然發現了什麼,指着前方。
兩人轉過頭望去,走道的盡頭,頂上的石壁突然上揚,似乎前面的空間豁然開朗。
華鴻曉把照明棒盡量朝前舉着,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
他們人還沒走到,就通過照明棒的光線看到了前面那個巨大的空間。
“哇!” 陳雯驚呼起來,“這是。。。。。。大禮堂?”
如果剛進洞的那個稍微變大的空間是小舞廳的話,那這裡真的就是大禮堂。
華鴻曉拿照明棒照照了頭頂。那至少有好幾層樓那麼高。頂上的石壁隐隐約約地好像還有些裝飾。
“你們看上面。那是人工的還是自然形成的?那些波浪樣的東西?”
馬駿也擡頭向上照了照,”看不出來。不過誰能爬那麼高?“
”你們看看這個!“ 陳雯突然叫了起來。
她用照明棒指着前面的石壁。
三個人的照明棒把巨大的石壁照得像一幅巨大的海報。
“海報”上畫着幾個人。中間一個穿着紅色的袍子,坐在一個華貴的椅子上。左邊幾個人單膝下跪,正伸出手來把一些什麼東西交給中間那個人。右邊幾個人站着,手裡舉着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朝代的畫?“ 馬駿走近幾步,仔細端詳着。
這些畫中人有兩三個真人那麼高,雖然色彩已經陳舊斑駁,但是很多細節還是栩栩如生。
“我知道!我前面作研究的時候看到過類似的畫!” 陳雯照例又開始慢慢開啟腦洞。
“研究什麼的時候?神經科學?量子力學?” 華鴻曉倒不是嘲諷她。實在是她涉獵太廣,思維又太跳躍。
“曆史呀!法蘭西-蒙古同盟。還有景教。這就對了,什麼都連起來了。你們記得脫古思可敦嗎?我告訴過你們的?” 陳雯的語速已經跟不上她思維的跳躍度了。
“不記得。” 華鴻曉知道在顯擺曆史研究成果的時候陳雯曾經連珠炮樣地冒出好多古代人名。可是除了拖雷,他一個也沒記住。
而且記住托雷還是因為金庸先生。
“就是那個什麼蒙古公主,成吉思汗的孫媳婦,景教的精神領袖?“ 馬駿問。
沒想到馬駿記憶力這麼好。華鴻曉有點汗顔。
“對的!伊兒汗國的創立者旭烈兀的王妃。這畫的應該是她的爺爺,王汗。“
“慢着。。。。。。王汗我也記得。“ 華鴻曉總算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射雕英雄傳裡有他。是成吉思汗的義父,後來鬧翻了。。。。。。”
華鴻曉邊說邊想,什麼脫古不脫古的,直接用射雕裡的人名講故事,不是更簡單?
“可這畫的不像蒙古人啊?” 馬駿又打量了一下畫中人的紅袍。
“王汗也是景教教徒。這穿的就是基督教主教的衣服,旁邊這些人手裡拿的是十字架。這是歐洲的基督徒聽到傳聞,說東方有一個信奉基督教的大王,然後憑想象畫出來的。歐洲人把這個想象出來的大王稱作祭司王約翰。其實就是把一些傳說附會到了王汗身上。“
陳雯邊說邊用手摸了摸畫中人的紅袍,”我查曆史資料的時候看到過好多幅類似的畫。“
“約翰?又是約翰?” 華鴻曉闆着指頭開始數,“約翰先生,約翰基金會,我們在法國那個教堂看到的陵寝,教皇叫約翰。現在一個蒙古的大王,也被稱為約翰。。。。。。“
“你不會覺得他們有什麼聯系吧?約翰是個很常見的名字。” 陳雯轉過頭來說。
華鴻曉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而且當時陳雯也在場。隻不過那次,把幾個約翰串燒起來的人是陳雯。。。。。。
“景教的祭司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馬駿若有所思地問。
陳雯的腦洞裡已經把所有線索串成一個故事了。
”這還不簡單?因為這是古代景教的地盤啊!當年景教最興盛的時候,從中國到波斯地區都有信徒。中國就是元朝。波斯地區就是伊兒汗國,就是法蘭西-蒙古聯盟裡面的蒙古汗國。“
”咱家美男子腓力四世,那個法國國王,不是把教皇卷宗藏在伊兒汗國嗎?後來,1335年,伊兒汗國瓦解,一些蒙古貴族帶着卷宗就跑回元朝了。再後來,元順帝被朱元璋趕出了北京,他們就跑到這來了。所以鄒靖的爸爸在這找到了那份卷宗呀!“
華鴻曉想分辨一下,這段話哪些可能是曆史,哪些可能是陳雯的杜撰。
可是太繞了,頭腦開始發脹。
”如果景教老早就把卷宗藏在這裡,那他們為什麼現在還要尋找?先是派鄒靖的爸爸找,現在又派人跟蹤咱們。。。。。。“ 馬駿皺着眉頭,不知道是覺得疑惑還是擔憂。
“嗨!那時候兵荒馬亂的。元朝的遺老遺少跑到蒙古,偷偷摸摸地藏在山洞裡複興景教,中原地區的景教徒哪找得到?” 陳雯向來随便一句話就能擊退對自己理論的攻擊。
“先别管曆史了。咱們四處找找看出去的路吧!” 華鴻曉眼看着馬駿也要被陳雯拉進曆史研究的黑洞,忘記現在的處境了。
三個人不敢分開,還是一起沿着牆,邊走邊照。
離紅衣人的畫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幅更大的壁畫。上面很多人,很多馬。他們圍着一座像是城堡的地方。城堡裡面也有很多人,衣着跟外面的人明顯不一樣。
華鴻曉雖然着急找路,但是也被這幅畫豐富的細節和磅礴的氣勢吸引住了。
“剛不是你說别管曆史的嗎?你們男生就喜歡打打殺殺哦?” 陳雯還是不忘擡一下杠。
“這是誰跟誰打?” 華鴻曉沒有接陳雯的杠。
“不知道。” 陳雯少有的謙虛了一下。
“你看城堡裡面,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戴着頭巾,像是阿拉伯那邊的。“ 馬駿指了指畫。
華鴻曉仔細一看,可不是嗎,城裡的一些建築,穹頂上一個尖尖,跟家鄉的清真寺很像。
雖然沒看夠,華鴻曉還是擔心夜長夢多,催着兩位師姐往前走。
結果沒有路也沒有門,倒是看到了更多的畫。
唯一的一幅單人畫,是一個盤腿坐在墊子上的女人。戴着藍色的頭巾,頭巾旁邊垂下紅色的緞子。
“這看着倒像蒙古的服飾。這是誰?” 馬駿又邁不開步子了。
“這幅畫沒見過。” 陳雯搖搖頭,“不過要我猜的話,給一個人這麼大一個特寫,應該就隻有脫古思可敦了。啊!對了!“
華鴻曉和馬駿吓了一跳,”怎麼了?“
”我知道了!那邊那副畫是巴格達之戰,就是當年蒙古大軍滅亡阿拉伯帝國的事迹。聽說巴格達被攻破以後屠殺了幾十萬人。但就是由于脫古思可敦信奉景教,她又是旭烈兀最寵幸的王妃,所以城内的基督徒才幸免于難。所以她被視為基督教的恩人,景教的精神領袖。“ 陳雯說着雙手合十給畫像作了個揖。
馬駿和華鴻曉面面相觑。
”大慈大悲的脫古菩薩,求您保佑我們順利出洞。也保佑朱老師他們一切平安。“ 陳雯眯着眼,嘴裡念念有辭。
“你這是拜菩薩呢?景教不是基督教的分支嗎?你把她當觀音菩薩拜,小心她生氣!” 華鴻曉哭笑不得。
“嗨!禮多人不怪麼。” 陳雯眼睛沒睜開,手還在拜。
“景教的人,現在不是就要害我們的人麼?” 馬駿提醒說。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雯立馬換了口風。
“大慈大悲的脫古菩薩,我們無意冒犯聖地,也不想拿什麼教皇卷宗。求您讓您的後人放過我們吧。。。。。。”
“你快住嘴!” 突然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啪”的一聲,華鴻曉手中的照明棒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