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昨天一起喝酒的幾個學生黨。
除了德比,華鴻曉記不住他們的洋名,所以在頭腦裡用綽号替代。
他們怎麼在這?在這地下實驗室?
“他被誤認為磨坊了。” 又一個聲音傳來。
華鴻曉渾身打了個激靈。
這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像清新的寒風,無數次刮過自己的心靈。
循着聲音望去,一個穿防護服的人背對着自己,面對着門。黑瑪瑙般光澤的頭發披散在防護服上。
“噢,我感到很抱歉,華先生。” 羅德曼在喝酒那天,也是半開玩笑地稱呼華鴻曉為華先生。
“這是新來的那個?楊氏的人?他死了嗎?” 巴喬蹲下去檢查躺在地上的兇手。
華鴻曉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叫什麼名字,但是機械地點點頭。
電梯正在減速,馬上就要停下來。
“外面還會有他們的人嗎?” 德比有些擔心地說。
“按照皮埃爾的說法,在這一層沒有多少人。我想他們剛才都下去了。還有兩個留在地上的教堂。但是他們不會下來。對他們來說不讓地下的秘密暴露更重要。“
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電梯門打開,一行人跨了出去。
巴喬把地上的兇手拖出來擋住電梯口,讓電梯門無法關閉。
“這樣他們暫時就上不來了。” 他邊拖邊說。
”我們要上去嗎?“ 華鴻曉知道這一層有個秘密旋梯通向地上。
“我們不能上去。上面是教堂内的教皇陵寝,是旅遊景點。可能有遊客。” 熟悉的聲音說。
德比徑直走到放台燈的桌子旁邊,在上面敲擊着什麼。
電梯門對面的牆上又出現了一道門。
門的那頭是一道走廊。借着頂上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走廊很長,通向黑洞洞的遠方。
這裡到底有多少暗門啊?華鴻曉心想。
幾個人一邊朝走廊那邊跑,一邊脫去防護服。
”快跟上來吧!“ 那個身影轉過來對華鴻曉說,這次用的是中文。
華鴻曉本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
原來真的是瞳!
雖然穿着防護服,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那雙秋水一樣的眼睛,讓人一眼就能認出。
華鴻曉拔腳跟着跑。
一開始走廊的地上還鋪着平整的石闆,很快就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
華鴻曉跑得腳生疼,感覺快跟不上前面幾個了。
黑暗中一隻手伸了出來,拽着華鴻曉的胳膊往前奔。
過了一會,走廊的盡頭出現一道門,看起來鋼精鐵鑄,很結實。
看不清是誰,一個人跑了過去,在門的一邊按了幾下。
門的裡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什麼機械被啟動了。
随後咖的一聲,門的一側微微向外張開。一道亮光照了進來。
幾個人上去把門推開。更多亮光照了進來,華鴻曉睜不開眼睛。
還沒等他适應,便覺得胳膊一緊,被扯出了門。
從捂着眼睛的手指縫裡,看到了樹和草。
好像還有鳥叫。
或者是被剛才的槍響震得耳鳴?
“快上車!”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華鴻曉這才看到,門外的樹叢中隐藏着一輛越野車。
迷彩色的車身,上面還鋪着一些帶着葉子的樹枝,乍一眼很難看出來。
車門打開,幾個人像多國部隊一樣迅速跳上車。
華鴻曉剛被拖上車,車就啟動了,風馳電掣般蹿了出去。
颠簸的山路把華鴻曉颠得七葷八素,跟剛才電梯裡殊死搏鬥時差不多。
搖搖晃晃中,華鴻曉看到,自己坐在第二排,旁邊是巴喬和羅德曼,前排開車的是德比。
瞳坐在前排的副駕駛位上。
”我們把華先生送到哪?“ 羅德曼高聲問。
”先跟我們一起去巴黎。然後他會跟他的同學和老師一起明天離開法國。“ 瞳的聲音傳來。
”工廠的位置真的是華找到的嗎?通過進入别人的意識?“ 巴喬說。
”是的。“ 瞳還是那麼言簡意赅。
”這太神奇了。華先生,要好好謝謝你哦。隻是沒想到你會在我們行動時出現。“ 羅德曼哈哈大笑,仿佛這一切都隻是個玩笑。
”他們。。。。。。他們把我抓進去的。“ 華鴻曉感覺自己要被颠簸吐了。
”結果你擊斃了他們新來的領導。很厲害哦!” 羅德曼繼續笑着。
華鴻曉沒想到這麼暴力的詞語被用在誇贊自己身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中午吃的沙拉全吐在了巴喬的皮靴上,綠油油一片。
“這是你的第一次,對吧?慢慢你就習慣了。“ 巴喬并不介意,哈哈笑着在華鴻曉後背上拍了拍。
”他本不該被卷進來的。“ 坐在前面的瞳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一個袋子。
“哦,對不起。” 巴喬接過袋子,放在華鴻曉嘴巴下面。
華鴻曉用餘光看到巴喬和羅德曼對視了一下,做了個鬼臉。就好像做錯事的小孩被家長抓了個現行一樣。
車還是那麼颠簸。華鴻曉中午吃的東西早就吐光了,連酸酸的胃液和黃黃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華鴻曉很想問,這是去巴黎哪裡,然後自己怎麼跟其他老師同學取得聯系。
可是剛才的搏鬥和奔跑已經讓他精疲力盡。再加上無休止的颠簸和嘔吐,他再也沒有精力了,昏沉沉地靠在座位上。
巴喬和羅德曼好像好在說着什麼。
華鴻曉已經聽不清了。他覺得很恍惚。
他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自己,誰是别人了。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和感知都在跟周圍的世界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