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陳雯平常甜甜的聲音變得尖利。
華鴻曉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耳朵邊回響的是這個聲音。這不是在一個秘密的地下實驗室嗎?
很快,對面長胡須的臉也開始浮動,然後随着周圍的景象一起慢慢淡去。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風格古老的圓頂上吊着現代的吊燈。
是教皇宮那個小會議室的天花闆。
他坐了起來,照例感到太陽穴有一點點疼。
對面床上的陳雯也坐了起來,周圍一圈人。
馬駿輕輕地撫摸陳雯的背,似乎在讓她冷靜下來。
華鴻曉感到一陣妒意。
倒不是吃陳雯的醋。隻是覺得大概自己不可能在馬駿那享受這個待遇。
而且就連鄒靖,怎麼也跑到陳雯那邊去了?他不是在我床邊的嗎?
陳雯的聲音還是很激動。
“沒想到,沒想到!教皇!神秘組織。。。。。。“
“哪個神秘組織?” 鄒靖忍不住問了一句。
“青。。。。。。青苔。。。。。。” 陳雯好像平靜一些了,開始把聲音放低。
“鴻曉也醒了!” 馬駿總算看到了自己。
鄒靖連忙走過來掩飾自己的擅離職守。
“怎麼樣?你還好吧?” 他一邊說一邊從華鴻曉頭上把電極取下來。
朱迪也走了過來。
那邊隻剩下馬駿陪着陳雯。華鴻曉很想第一時間也把這麼多信息跟馬駿分享,不過現在看來不行了。
“我覺得我好像最後看到了陳雯。。。。。。我是說在我捕獲到的場景裡。。。。。。陳雯捕獲到的B,可能在同一個場景裡。”
華鴻曉很自如地用A稱呼實驗者,B稱呼意識被捕獲到的人。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迪一反常态,搶先發問。
“我看到。。。。。。我是說我通過我捕獲的B的意識,看到另一個人。那個人最後作了個誇張的表情,很像陳雯。然後陳雯剛才醒來的反應也很誇張。她還說到教皇,青苔道,也正跟那個人說的話符合。所以那個人可能就是陳雯捕獲到的B。“
”太好了!這麼說我們真的把你們兩個同時送到一個場景裡了?” 鄒靖抑制不住的興奮。
“而且你們捕捉到的這個場景,還在讨論青苔道?那看來這并不是随機捕捉。我們又一次捕獲到了有用的信息。” 朱迪點點頭。
到底他是教授,一向沉穩,喜怒不形于色。
“不過你說你看到一個人最後作了陳雯的表情,那應該是假象。你們捕捉到别人的意識,但是不會影響别人的表情。” 鄒靖又笑着開始教導小學弟。
“可是我覺得,我不但能影響那個人的表情,還能影響動作。我是說我捕獲的那個B的動作。” 華鴻曉有些不服氣。
“你能詳細說說嗎?” 朱迪表現得很有興趣。
華鴻曉把剛才擡手停腳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我覺得,隻要我想,随時都能通過他的身體作動作。” 末了他還不忘補充一句。
鄒靖聽得一臉茫然,看了看朱迪。
馬駿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看來陳雯已經完全平靜了。
華鴻曉急切地看着她,希望自己這個超級勁爆的發現能從她嘴裡換來幾聲嗷和啊。
可惜她不是陳雯。
她隻是睜大眼睛看着華鴻曉,又回過頭看看朱迪。
朱迪又開始了踱步思考程序。
“朱老師,這可能嗎?通過初級意識波共振捕獲到别人的意識片段,竟然還能控制他們的身體?” 鄒靖忍不住追問。
“這其實是兩個問題。一個物理問題,一個生物問題。” 朱迪抿着嘴說。
每當碰到很難回答的問題,他需要邊思考邊說話的時候,總是抿着嘴,像是逼迫自己一點一點地思考和說話。
“首先物理問題:我們捕獲意識的時間定位精度是三天。也就是說華鴻曉捕獲到的意識可能是今天當下的,也可能是一兩天前的。“
”如果華鴻曉真的在捕獲意識之後又控制他的身體,那就說明這次捕獲的是現在當下某個人的意識,然後在現在當下控制了他的身體。不可能是幾天前的。”
“為什麼呢?” 華鴻曉不太理解。
“你想想看,剛才你想叫他走路時停步,他就真的停步了。如果這其實是幾天前他走路時的意識被你捕獲到了,然後你又插入一段停步的意識,那他走路時停的那幾步,到底是幾天前發生的呢,還是現在發生的呢?“
”如果回答是幾天前發生的,那就有矛盾了:一兩天前他正在走路時,應該沒有停那幾步,因為當時你都沒有在控制他嘛!” 朱迪盯着華鴻曉說。
“朱老師是說,曆史不能更改?幾天前發生或者沒有發生的事,我們不能現在去更改?” 馬駿替華鴻曉答了疑。
“是的。我們說,我們的實驗部分證實了’塊狀宇宙理論’:過去,現在,甚至将來,都是同等存在的。至少過去和現在存在過的意識,都能被我們用共振實驗捕捉到。“
”但是,在我看來,過去和現在還是有一點根本的不同:過去不能改變,現在可以改變。所以我認為,剛才你捕獲到的走路,說話,等等,都是剛才實實在在正在發生的。你沒有改變曆史。你隻是真的控制了某個人當下的身體。”
朱迪一邊點頭一邊說。
華鴻曉雖然覺得教授的說法符合經驗邏輯,但是從心裡覺得有些失望。如果過去也能改變,那又多好?
不過他還是順從地點點頭。
“那麼第二個問題是生物問題。其實産生動作也是大腦意識的一種反映。如果你能通過實驗遠程感知對方的意識,那通過你的意識向對方的身體傳遞命令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有一個問題。你剛才不是說,你覺得你在控制他的身體,他自己也在控制他的身體嗎?那一個人的身體能同時被兩種意識控制嘛?“ 朱迪看了看大家。
沒有反應。
平時看稀奇古怪理論最多,最善于在這種場合接嘴的陳雯,現在不知道在一邊幹啥。
”那我再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其實是一系列故事。裂腦人的故事。“ 朱迪大概已經在腦海裡理清了頭緒,長籲了一口氣進入講課模式。
“你們知道1981年的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獲獎人斯佩裡博士嗎?” 講課先從提問開始。
幾個人面面相觑。
平常跟蹤的都是最新的科學文獻。十幾年以前的諾獎,表彰的是幾十年以前的工作,除非是寫進普通教材的基礎理論,不然很難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