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
華鴻曉焦慮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昨天一個電話,讓他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轉了幾圈。
一開始值班大爺叫他接電話時,他以為是嶽雨佳。
這個小姑娘每隔一段時間總打電話找自己拉家常,好像長途電話不要錢一樣。華鴻曉也樂得享受一個小姑娘的崇拜。
可是這次不一樣。華鴻曉前幾天剛把嶽雨佳爸爸的身份透露出去,心裡一直在打鼓。
希望不要發生什麼,又希望發生點什麼。
忐忑不安地接電話,是馬駿的聲音。
從驚吓變成了驚喜。
但是馬駿告訴他的,卻是一個噩耗。
“明天我不能回學校和你彙合了。我從佛光寺這邊的賓館直接去機場。我們在機場的辦票大廳碰面吧。”
賓館?和誰住?
華鴻曉的心情從驚喜變成了驚濤巨浪。
更要命的是,他對機場這邊一點也不熟悉。
萬一錯過了怎麼辦?萬一趕不上飛機怎麼辦?
這趟飛往北京的飛機,當天下午就對接飛往巴黎的航班。一步錯,就步步錯了。
他在辦理登機牌的櫃台周圍轉來轉去,生怕錯過馬駿。
一陣陣寒風随着自動門的開啟而湧入。人流來了好幾波,還是沒有師姐的身影。
到底機場跟火車站不同。華鴻曉發現這裡來來往往的人,穿着打扮似乎更有範兒。
“鴻曉!”
華鴻曉的眼神正在人群中穿梭,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馬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
離開了實驗室的她,果然裝扮一新。深藍色的長款呢子大衣,被黑色皮帶襯托出了細腰。緊身牛仔褲紮在棕色的長筒靴裡。要多有女人味就多有女人味。
走近一看,不但沒戴眼鏡,嘴唇上似乎還抹着淡淡得唇膏,在大廳燈光的照射下微微發出光澤。
女為悅己者容。華鴻曉心想。
可惜那個悅己者不是我。
一定是佛光寺那位。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吧。今天路上有些堵車。” 馬駿一臉歉意。
其實她并沒有遲到。
是華鴻曉到的太早了。他向來害怕時間不夠。
“沒有。我也剛到。”
“你就帶這麼點行李嗎?” 馬駿看着華鴻曉那個小小的手提箱。
“嗯。懶得帶多了。不好拿。”
“看來女生出門就是麻煩。” 馬駿笑着看着自己一個大大的托運箱。
“我幫你拿。”
“沒事。我能行。走吧!” 馬駿拖着箱就往辦票櫃台走。
”你的箱子托運嗎?“ 她邊走邊問。
”有些随身的東西在裡面。就随身帶着吧。反正也不是很重。“
”那挺麻煩的。在北京還要轉機,說不定還要走很遠呢。“ 馬駿回頭掂量着華鴻曉箱子的輕重。
”這樣吧。我托運的箱子還有點空間。你把不用随身帶的,放我箱子裡吧。這樣你随身帶的包輕些。“
”不用麻煩了吧。。。。。。“ 華鴻曉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兒!我裝的東西其實不是很多,加上你的東西應該也不會超重。”
馬駿說幹就幹,把箱子拖到一邊打開了。
華鴻曉也打開自己的箱子開始清理。
他圖省事,隻帶了幾套換洗衣服。不過這些加上其他一些不用随身帶的零碎,确實也有些重量。
他把東西卷成一包,走到馬駿身邊。
馬駿蹲在地上,在箱子裡騰挪空間。
華鴻曉一眼看到了箱子裡幾件内衣,有黑色的,也有粉色的。
馬駿大概也注意到華鴻曉看到了。
她臉刷地一紅,把箱蓋子關上了。
”把你的東西給我吧。“ 另一手伸向華鴻曉。
華鴻曉把自己的東西遞給她,知趣地走到一邊。
裝好以後到櫃台處一稱重,果然沒有超重。
“太好了!這樣你就輕松多啦!” 馬駿開心地說,好像剛才的尴尬沒有發生過。
等上了飛機,馬駿遞給華鴻曉一個口香糖。
“飛機起飛降落時耳朵會疼。嚼嚼這個就好啦!”
華鴻曉接過口香糖,感覺馬駿就像一個溫柔的姐姐。
那我要當一個好弟弟嗎?
想起那首歌: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正在胡思亂想,一個空姐附身過來。
”先生,請把你的座位靠背正過來,為起飛作準備。“
華鴻曉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呆呆地看着空姐。
空姐的聲音溫柔,妝容精緻。頭發在腦後盤成整潔的發髻,額前留着一抹斜劉海。
馬駿從旁邊的座位上探身過來,伸手按了一下華鴻曉座位扶手上的按鈕。
她的動作自然又娴熟,好像在實驗室操作振蕩器。
華鴻曉好像也在實驗室一樣,立馬感到了些異樣。
是因為從馬駿頭頂聞到了淡淡的清香?還是因為她的上半身在一個瞬間幾乎橫跨在自己胸前?
空姐微笑地說了聲謝謝,轉身走了。
“這個空姐漂亮吧。看把你都看呆了。” 馬駿回到自己座位,笑着說。
“我沒有看她。。。。。。” 華鴻曉急忙分辨。
“好啦。她确實很漂亮。我也一直盯着看呢。” 馬駿繼續笑着,給他打圓場。
華鴻曉覺得馬駿沒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坦誠。
對十八歲的青澀少年來說,空姐的職業裝扮和成熟風韻似乎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在他們眼裡,二十歲以上的姑娘都有可能被歸入大媽的行列。
有一次在寝室一起吃午飯,華鴻曉的收音機裡放着歌曲點播。
一個聽衆打來電話要點播歌曲。一開頭就說:“我是一個28歲的女孩。。。。。。”
結果全寝室集體嘔吐。
28歲?還敢自稱女孩???
像馬駿和陳雯這種二十剛出頭的,大概是他們眼裡女孩概念的年齡上限了。
那瞳呢?
從來猜不出她的年齡。
她清澈的眼神透着清純,看起來像同齡人。
可是她上次脫下帽子以後,又顯露出同年紀的女孩所沒有的氣場。
馬駿看到華鴻曉又在走神,輕輕推了推他。
“就要起飛了。該吃口香糖啦!”
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是華鴻曉第二次坐飛機而已。所以他對窗外層層的白雲還有不少欣賞的興緻。
馬駿則戴着耳機聽了一路。
有一次華鴻曉問她在聽什麼,她說是英語聽力訓練。
看來不僅僅是聽力訓練,因為華鴻曉還看到馬駿嘴唇一直在動,念念有詞,雖然聲音很小。
瘋狂的英語。華鴻曉心想。
如果外國人都像約翰先生一樣學中文,那多好。省了我們多少事兒!
不過現實是無情的。這次為了準備出國,華鴻曉也在之前花了不少精力狂補英語口語。
那個好心的圓胖臉英語老師,特意抽出了時間在課後幫他一對一練習了好幾次。
要是法國人不說英語咋辦?有時候華鴻曉心想。
落地北京。
機場真大。
國内到達和國際出發離得真遠。
華鴻曉和馬駿像趕場一樣拖着随身行李飛奔。
還好一多半重量都打到馬駿的托運箱裡去了。華鴻曉心存感激。
到了登機口,烏泱泱一大片人。
原來兩個臨近的登機口,都是北京飛往巴黎的航班。一個是法國的航空公司,一個是中國的航空公司。
法國航空公司那邊的乘客,多半是金發碧眼的老外。
馬駿和華鴻曉這邊的登機口,全是中國人,而且衣着行李形形色色。
有幾個人操着難以聽懂的方言,帶的全是鍋碗瓢盆一樣的雜碎。
看着他們帶的那個還沒開封的電飯鍋,華鴻曉心想,他們這是搬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