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課的時候,華鴻曉覺得忐忑不安。
不知道嶽雨佳能不能從他哥哥那裡問到什麼?
不知道嶽鵬飛會不會記得幾個月前無意看到的場景?
嶽雨佳會把電話号碼弄丢嗎?
執勤室的老頭子會負責地每次有電話進來都叫人嗎?
華鴻曉也知道,其實就算所有這些都朝最壞的地方發展,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但是他生性就是這樣。如果一件事有不确定性,就算每一個可能的結果都不會有什麼壞事發生,他的心也會跟着不安。
可是沒有到來的未來,永遠都是不确定的啊。他自己安慰自己。
正在上化學課的女老師,突然點了他的名。
華鴻曉吓了一跳。這個年輕的女老師,看着文文靜靜,與世無争,但是第一天上課時就曾給大家一個下馬威。
新生找不到教室,一開始上課遲到是常事。但是這位老師,十分堅決地到點就鎖門,把好幾個人鎖在教室外面,讓他們在外面站了十分鐘才放進來。
不會找我的茬吧?華鴻曉突然覺得,被這個老師點名以後,所可能發生的事有更大的不确定性。而且某些可能發生的事說不定還會有很不好的結果。
老師把華鴻曉叫到旁邊的實驗室,叫其他人在教室裡複習。
“我決定請你當我的助手。主要工作是在實驗課前幫助我準備,課後幫助收拾。像今天下面的實驗課,我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今天下課以後,請你留下來幫助收拾一下。這會花費一點時間。但是你所作的工作和付出當然會反映在你的課業評價和期末成績上。”
女老師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氣喘籲籲。可能是因為從教室到實驗室要跨上好幾級超高的台階。
“嗯,好的。” 華鴻曉看着老師白白淨淨的臉,知道她的決定是神聖不可侵犯。
結果實驗課後,等大家都走散了,女老師隻是交待了一下該怎麼洗滌放置這些瓶瓶罐罐,就坐在一邊看起了書。
“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在準備一個重要的考試。今天就辛苦你了!“
“哦“。華鴻曉一邊收拾,一邊思考,為什麼老師選中了自己。開始以為是看中了自己的優良科研素養。現在看來,是不是看出來自己任勞任怨啊?
忙了大半個小時,華鴻曉匆匆跟老師告别,飛奔到9教。
今天朱迪辦公室的布局又煥然一新。辦公桌旁支起了張移動黑闆,擺了好幾張椅子在前面。
“你來啦!很好。你去一号實驗室把大家叫過來吧。“ 朱迪好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華鴻曉第一次走進一号實驗室的門。這個實驗室比二号實驗室更寬闊,但是看起來亂糟糟的。既有化學實驗課上看到的瓶瓶罐罐,也有小時候在爸爸的單位修理車間看到的各種線圈和儀器。
師兄師姐們正散落在不同的角落做各自的事。看上去像流水線上的工作,正在合力組裝什麼儀器。
“師弟來啦!” 陳雯甜甜地說。
“朱老師叫大家都去他的辦公室。”
“好的。等我們洗洗手。”
華鴻曉回到朱迪辦公室。不一會,大家陸續進來。
朱迪指指黑闆前的椅子,示意大家都坐下。
“今天我們上理論探讨課。就從華鴻曉昨天做實驗的經曆說起。“ 朱迪一手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托着下巴,在黑闆前面走來走去。
“讓我們回憶一下,華鴻曉昨天說他聽到了音樂,以第一人稱視角看到了倒垃圾的動作,還看到了他的爺爺。華鴻曉,主要内容就是這麼多吧?“
“那個音樂實際上電視上放的音樂電視。好像我也是以第一人稱視角看到的。然後我覺得那個第一人稱所在的人是我爺爺的鄰居。“ 華鴻曉作了補充。
他還是隐瞞了大眼睛女孩的事。
很多事情如果一開始就不說,以後就再也不好說了。
“很好。“ 朱迪又來回踱了踱步。”鄒靖,你昨天一開始聽說華鴻曉獲取的意識片段好像來自于遠在千裡的鄰居,覺得很有希望。後來聽說華鴻曉在這個意識片段裡還看到了自己的爺爺,就覺得這是記憶陷阱。能說說原因嗎?“
“好的,朱老師。“ 鄒靖想要站起來,被朱迪示意坐下就好。
“按我的理解,咱們的意識波共振實驗就跟拍照一樣。我們假設每個人每時每刻的意識 ,也就是所看所聽所想 ,是可以被一台特殊的照相機拍下來的。咱們用儀器來刺激受試者A的過程,可以理解為調整這個特殊照相機的角度和位置,好把另一個人,也就是B,某一時刻的意識拍下來。“
華鴻曉在心裡暗挑大拇指。鄒靖不愧是實驗室第二資深的專家,這個比喻很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