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姑娘迫不及待地将那沾了血的指甲放到唇邊輕輕舔舐,清甜的血液的香味讓她不自覺地沉醉在了其中,等到傾城品嘗完那一滴血的味道後,她再看蕭星玹的眼神就變得愈發熱切了。
謝夢時和蕭星玹都注意到了傾城的神态變化,謝夢時往側邊走了一步,恰好站到了蕭星玹和傾城之間,阻隔了傾城垂涎的目光。
“傾城姑娘方才不是還說要好生招待我們兄弟二人,怎麼突然間就不說話了。”謝夢時說這話時,臉上依舊保持着春風一般的笑容,隻是眼神深處卻冷得仿佛三九天的寒冰。
“哎呀~瞧我,竟如此失态。”傾城在謝夢時的提醒下回過神來,忙用團扇遮住了自己的臉,嬌嗔道:“令弟生得機靈可愛,奴家一看見便深感親切,竟一不小心忽視了公子,實在抱歉,奴家在此向公子賠禮了。”
在這種情況下,蕭星玹還在淡定地圍觀謝夢時和傾城相互虛與委蛇,完全沒有自己被人觊觎的危機感。其實,在蕭星玹看來現在的情況還在可控範圍内,真正令蕭星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周圍那麼多的人竟然都對傾城這般奇怪的表現和态度毫無反應,他心裡一咯噔,預感到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随着空氣裡血液的味道漸漸變淡,傾城也逐漸恢複成了原先的樣子,她見謝夢時和蕭星玹二人時不時地看向自己,還以為是自己魅力無窮,往後又多添了兩名愛慕者,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趁着謝夢時和傾城還在交談的時候,蕭星玹默默在心裡琢磨了起來。
這傾城姑娘果真是妖啊。
當這個結論在蕭星玹心底裡浮現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藏在懷裡的符紙,他所畫符紙當中有一張驅邪符,對付妖魔鬼怪甚有奇效,按理來說,現在應當生效了才是,可——
沒有反應,這怎麼可能......
蕭星玹茫然了,要知道這些符都是他親手所畫,他與這些符紙是有一定感應在的,若那傾城姑娘真是妖邪,那麼蕭星玹一定能感知到驅邪符發動的迹象,可是現在卻始終毫無動靜。
這是為什麼,難不成是我猜錯了?
偏差的事實讓蕭星玹對自己的判斷動搖了起來,這時候他就很希望能有人和他好好探讨一番了。蕭星玹習慣性地回過頭,想要看向傅雲铮他們所在的方向。
然而就在蕭星玹動作到一半的時候,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謝夢時猛地拉住了他,于是蕭星玹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到了謝夢時和傾城的身上。
“姑娘這是說的哪裡的話。”謝夢時瞧了瞧四周,提議道:“此地人多嘴雜,不如我們樓上說話?”
謝夢時如此說,傾城自然欣然應允,她提起裙擺,領着謝夢時和蕭星玹二人一道朝着倚翠閣的最高層走去。
傾城姑娘離開了,鸨母則繼續留在了大堂安撫其餘的客人。
不過不少客人見到傾城離去頓時都沒了繼續尋歡作樂的興緻,紛紛朝外面走去,先前的熱鬧場面不過轉瞬間便轟然消散了。
最後,大堂裡隻留下稀稀拉拉的幾位客人,這時候,圍觀了整個場面的傅雲铮四人終于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謝岚卿:“喂喂,你們剛剛都看到了嗎?”
“看得清清楚楚。”曲燃犀最是嫉妖如仇,頓時握緊了拳頭,沉聲道:“那女子果然有問題,方才在碰到那個小少爺之後,竟直接對着他露出了妖相。”
“可奇怪的是,辨妖的法器對她始終沒有反應。”傅雲铮擡起頭看了眼周圍,繼續說道:“而且不僅如此,周圍人的樣子也很怪異。”
“是啊,明明先前大家還都是一副熱情高漲的樣子,可是就在舞蹈結束之後,大夥兒突然間就變得頹靡了不少,我看到好幾個前排的人在看完表演後嘴唇都變白了。”洛一言憂心忡忡地說道。
“是這樣嗎?”謝岚卿活動了幾下身體後,說道:“可是我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啊。”
傅雲铮、曲燃犀、洛一言三人也跟着自我檢查了一番,均無發現異樣。
這時候,傅雲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隻見他拿出了臨行前蕭星玹給他們的那一串符紙飾物,然後拆開了其中一個。
“......果然。”
謝岚卿幾人紛紛湊了過來,看向了傅雲铮手中的符紙,隻見符紙上原本朱紅色的墨迹竟變得黯淡了幾分。
傅雲铮又将剩下的兩張符紙拆開,比對過後發覺,三張符紙中,驅邪和定神二符均有損耗,唯有護身一符仍亮麗如新。
“看來不是我們運氣好沒受影響,而是星玹給的符紙護了我們一把。”謝岚卿捏着手裡的符紙,語氣裡帶着些許後怕:“若是沒有這符紙護佑,也不曉得我們會變成哪般。”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曲燃犀說道:“那女人已經帶着那兄弟倆上樓了,她居心不良,那對兄弟恐怕要遭其毒手,我們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
洛一言也附和道:“燃犀哥哥說得對,剛剛那個姐姐的表情簡直像是要吃人一樣,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幫幫那兩個哥哥。”
傅雲铮和謝岚卿對視一眼,謝岚卿拍闆道:“行,那我們也上樓。直接這麼上去不行,走,我們到外面去。”
倚翠閣最高層裡最豪華的一間房是傾城的住處,布置得極為華美,外間有一桌早已備好的酒席。
一踏進屋子,蕭星玹就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光是外間就擺放了至少三個香爐,那就無怪乎屋子裡會有這麼濃烈的香氣了。
回到自己的地盤後,傾城變得愈發熱情,她拉着謝夢時,邀請他們就座。
不受血液味道影響的傾城明顯對謝夢時的興趣更大,在席間,傾城不停地尋找謝夢時感興趣的話題,每當謝夢時看向她時,她就回以深情的回望。
蕭星玹在一旁聽着他們你來我往,相互推拉的對話,心裡納悶道:難道這就是引得全江甯城的男人念念不忘的手段嗎,怎麼感覺略顯拙劣,沒瞧見謝師兄都已經開始敷衍式回應了嘛。啧,這樣下去可不行。
蕭星玹作為旁觀者,心裡忍不住着急起來,他大概猜到了謝夢時的打算,先慢慢打消傾城的戒備心,然後從她身上獲取線索,最後追查出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時間不等人,蕭星玹可沒忘記他此次是從山上偷跑出來的,時間拖得越長就越有被發現的風險,為了加快探查的進展,蕭星玹決定铤而走險。
蕭星玹走到謝夢時和傾城之間,然後一把按下了謝夢時打算飲酒的手,脆生生地說道:“哥哥,你今日已經喝了不少酒,不能再飲了,不然的話,回去嫂嫂要不高興的。”
“嗯?”謝夢時被蕭星玹這橫插一杠的表演弄懵了一瞬,他不知道蕭星玹到底想做什麼,但還是很快接上了蕭星玹的節奏。
“你啊你,就是聽你嫂嫂的話。”謝夢時佯裝可惜地瞧了瞧手中的酒杯,放下後,還忍不住歎了一聲,“行吧,那就依你所言,我不飲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