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管事面沉如水,他的餘光看見了暗暗躲在一根柱子後面的餘嬸,一把把她拉了出來,質問道,“那兩個少年郎究竟是什麼人?!來我們這兒到底有什麼目的?!”
餘嬸看着崔管事心急如焚的表情,冷笑了一聲:“他們是什麼人?我還沒問你們在這莊子裡藏了什麼不幹不淨的東西呢。”
崔管事聽到餘嬸這麼說,頓時氣上心頭,竟是想要對餘嬸動手。
誰料餘嬸絲毫不懼,她甚至還擡起頭挑釁地看了眼崔管事揚起的手,“崔管事,我也不怕告訴你,那兩位少年可是出身自一線天的高人,這次過來,就是專門來收拾莊裡的那兩個妖女的。你想打我,你就是殺了我也沒有用。你們瞞着夫人在這裡盡做一些蠅營狗苟的事,真是無恥。”
“你閉嘴!你這個無知蠢婦,休要再胡言亂語。”崔管事一把将餘嬸推倒在地,一眼都不想再看見她。
傅雲铮跟着阿遙來到了一所偏僻的院子。他看着阿遙一頭鑽進了鋪了滿地的霜垣石中間。
不久後,阿遙就從衆多的霜垣石中扒拉出了一張凍成了冰的符紙。
傅雲铮撿起來一瞧,果然是蕭星玹的傳訊符。
就在這時,一個銀發白衣的女子從室内走了出來,她看着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俊美少年,問道:“你是什麼人?”
傅雲铮戒備地注視着面前的銀發女子,都用不着什麼檢測妖物的法器,光看這女子的樣貌,傅雲铮就能斷定這女子絕非人類。
若是按照傅雲铮從前的想法,他這時候就應該提劍了結了這個女妖的性命,但是他突然想起蕭星玹之前說過的話,“人分好壞,妖自然也分善惡。我們不能不辨是非,濫殺無辜。”。
不得不說這句話多少還是對傅雲铮産生了影響。于是,傅雲铮給自己找了一個手下留情的理由:如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這個地方,在動手之前,他必須先搞清楚星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才行。
做出了決定之後,傅雲铮舉起了手中的通訊符,向那銀發女子質問道:“這張符為麼會在這裡?”
銀發女子見傅雲铮不答反問,也沒有動氣,她看向那張符,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誠實地回複道:“這張符是我施法,從一位小兄弟身上拿到的,不過可惜當時施法過猛,不小心把它凍起來了。”
傅雲铮急忙問:“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銀發女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來找昨天來的那位小兄弟的。可是我已經讓霜兒送他回去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說你讓霜兒送他回去了?”傅雲铮追問道:“霜兒又是誰?”
“我......我就是霜兒。”軟軟糯糯的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一個粉雕玉琢的銀發小女孩正扒着門小心翼翼地朝外張望着。
又是一個妖怪?傅雲铮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看着霜兒害怕懵懂的表情,傅雲铮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銀發女子的身上。那銀發女子神情坦蕩,不似作僞,所以最後傅雲铮還是相信了她的說辭。他推測:星玹應該是先遇見了這位銀發女子,不小心被她拿走了傳訊符。然後因為發現了雪莊窩藏妖怪的秘密,于是便被那位崔管事抓住關了起來。不過想也知道,星玹是絕不會乖乖地坐以待斃的,他肯定已經想辦法離開雪莊了。
傅雲铮看了一眼手中被凍成了冰片的通訊符,無奈地歎了口氣。
現在傅雲铮唯有再去别處尋找蕭星玹的蹤迹了。
就在傅雲铮準備告辭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僅僅是刹那間,庭院周圍的溫度就陡然降了下去,原本隻是帶着些許寒意的庭院,此時竟大片大片地結起了冰霜。
那銀發女子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無盡的風雪自她周圍而起,晴朗的天空漸漸被烏雲遮蔽,明明是剛入秋的時節,竟漸漸下起了大雪。
“姑姑。”霜兒不顧銀發女子周圍吹起的狂暴的風雪,跌跌撞撞地朝着銀發女子走去。
“霜兒,别過來!”銀發女子滿臉痛苦之色,她看了霜兒一眼,而後狠下心推開了她。
為了不傷害到霜兒,銀發女子隻能倉皇逃離了院子。
傅雲铮看出這是銀發女子妖力外洩所導緻的。他做不到袖手旁觀,于是便跟了過去。
崔管事見到氣候變幻的時候就暗感不妙,此時看見那少年追趕着銀發女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氣力,竟一把攔住了傅雲铮。
崔管事:“你把念雪小姐怎麼了?”
突然聽到了一個從沒聽過的名字,傅雲铮愣了一下,随後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崔管事說的‘念雪小姐’指的應該就是那銀發女子了。
“我什麼也沒做。”傅雲铮掙脫了崔管事的束縛,解釋道:“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趕快讓所有的人都離開這裡,再這樣下去的話,莊子裡的人都會凍死在這場風雪裡的。”
說完這些,傅雲铮便頭也不回地朝着那銀發女子所在的位置追了過去。
崔管事咬了咬牙,雖然他不願意聽從一個毛頭小孩的話,但他也知道那少年說的是對的,所以隻好按照傅雲铮說的,吩咐護衛們将莊子裡年紀大的還有禦寒能力差的仆從先送出莊外。
李念雪來到了雪莊中那片最大的湖泊旁邊,在那裡有着一座極其漂亮的水榭,水榭的盡頭矗立着一塊巨大的霜垣石。
然而,對于李念雪來說,她根本用不着走上水榭,因為她每往前走一步,水面上就會自然而然地結出一片冰道,讓她能夠自由行走。
終于,李念雪走到了那塊霜垣石前,她輕輕地倚靠了上去,露出了一個解脫般的笑容。
傅雲铮踏上了水榭,緩緩地靠近了李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