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傅雲铮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了蕭星玹的床鋪一眼。
然而一夜過去,蕭星玹的床鋪依舊紋絲未動。
傅雲铮感到很奇怪,不過是件尋物的任務,星玹他應該不至于拖延了這麼久才對。接着傅雲铮起身到隔壁屋轉了一圈,洛一言告訴他,曲燃犀也沒有回來。
這下傅雲铮等不下去了,連道長說要他們三日後到滄瀾峰給他一個回複。現在隻剩下兩天時間了。傅雲铮本來不想打擾他們完成任務,但現在為了不耽誤蕭星玹和曲燃犀的考慮時間,他隻能選擇先用傳訊符通知他們了。
曲燃犀那邊倒是很快就聯系上了,但是蕭星玹卻始終沒給傅雲铮任何回應。
傅雲铮有些坐立難安,他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到蕭星玹的任務地點走一趟。
這時,窗棂那邊傳來了一陣響動。
傅雲铮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是阿遙弄出的動靜。
這幾日阿遙忙着給自己的新家“添磚加瓦”,忙得不亦樂乎,蕭星玹原本是想帶它一起下山的,但見它玩得那麼開心,一時沒忍心打擾。
傅雲铮朝阿遙伸出了手,阿遙便撲棱着翅膀,站到了傅雲铮的手指上。
“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找他?”傅雲铮輕輕摸了摸阿遙的腦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阿遙比之前見到的時候長大了一點。
阿遙朝傅雲铮“啾”地叫了一聲。
傅雲铮笑了一下:“那我們走吧。”
從俠義堂那裡問到了蕭星玹的任務地點之後,傅雲铮就帶着阿遙出發了。
“你好,請問昨天有沒有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曾經來過這裡?”傅雲铮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李府所在的位置,他走上前想向門房打聽一下蕭星玹的下落。
門房昨日剛見過蕭星玹,所以對他還有印象,便回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位來找我們夫人的少年,是吧。”
傅雲铮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蕭星玹的消息,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他應道:“就是他。”
門房:“昨日我确實見到那少年進了我們李府。但之後就沒再也沒看到他了。”
傅雲铮:“他沒離開嗎?”
門房回憶了一下後,說道:“我印象裡是沒有,不過他也有可能從後門離開了。”門房見傅雲铮似乎有些煩惱,便熱心道,“這樣吧,我去幫你問問餘嬸,昨日是她帶那少年去見夫人的,說不定她知道些情況。”
傅雲铮感激道:“有勞了。”
餘嬸此時正在為李夫人梳妝。
李夫人看着鏡中自己憔悴的面容,感慨道:“乳娘,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夫人,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餘嬸一邊為李夫人帶上钗環,一邊寬慰她道,“老身瞧着,您還和未出閣時一樣漂亮。”
“是嗎。”李夫人淡淡地笑了,而後一把攥住了餘嬸的手,“乳娘,要不,要不,我們收手吧。馬上派人将蕭小道長接回來,費用我可以照給,但是就别再折騰下去了。”
今天一大早,李珏小少爺就來找了李夫人,他坦言自己昨天偷溜出去是因為最近搜羅了許多新的玩具,所以想要趕快送去雪莊給一個叫霜兒的姐姐。
李夫人心知肚明李珏說的是誰,她忍不住問道:“珏兒,難道你不害怕嗎?我是說,她長得,長得......”
李珏十分聰慧,已然知曉了李夫人的未盡之言,他忽地抱住了李夫人的腿,阻止了李夫人接下去的話。李珏年紀雖小,但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老成:“娘親,孩兒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您曾經不是告訴過孩兒,‘我們不能以貌取人,與他人相處的時候,要用心去看對方是否值得結交’嗎。珏兒‘用心’看過了,雖然霜兒姐姐長得和珏兒認識的人都不一樣,但是珏兒知道霜兒姐姐是一個好人。在雪莊時,霜兒姐姐會陪我一起念書,一起做遊戲。她還會給珏兒變好多有趣的冰雕來玩,書院裡的那些同學們都沒有她厲害呢。我一直沒有告訴娘親,在那些同學裡,有不喜歡我,瞧不上我的,也有一些喜歡讨好我,巴結我的,這些人珏兒都不喜歡。但是,霜兒姐姐和他們不一樣,她是真心對珏兒好的。在珏兒的心目中霜兒姐姐是最好的姐姐,也是最好的朋友。”
李夫人摸了摸李珏的小腦袋,她想着李珏的話,心裡的芥蒂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消散了。
李夫人原本是很生氣李老爺和崔伯對她的隐瞞以及雪莊裡那兩個妖女的存在的,但是現在不知怎的,她對此有些釋懷了。
李夫人想道:事到如今,一切都木已成舟了,那兩個妖女的存在已經是不可磨滅的事實。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方不也沒做什麼危脅到李家,危害到珏兒的事情麼,那自己又何苦咄咄相逼呢。
“夫人,您糊塗啊。”見李夫人萌生了退意,餘嬸反駁道:“那可是妖怪,她們真要對李家做些什麼,還能讓您知道?!要我看啊,她們的手段可厲害着呢。那個大的,蠱惑了老爺,讓老爺将她安頓在雪莊,那個小的,又迷惑了小少爺,讓小少爺維護于她們,這是将您給孤立了啊。等将來她們兩個徹底拿捏住了老爺和少爺,您在李家還能有立足之地嗎。到那時候她們就能登堂入室,徹底取代您在李家的地位了啊。”
雖然餘嬸言之鑿鑿,但是李夫人心裡已經有些厭煩不斷地陷入這樣的揣測和猜忌之中了。李夫人擺了擺手:“餘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意已決,你就不必再說了。之後我會找時間和夫君将一切都開誠布公地說清楚的。往後的事是福也好,是禍也罷,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了。除了珏兒的安危之外,我什麼都不怕。”說完這番話,李夫人的心裡頓時開闊了許多。因為生病的緣故,李夫人這些年心裡一直藏着許多愧疚和不安,性子也不似從前那般開明豁達了。她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好好和李老爺說說心裡話了。如今一朝醒悟,李夫人覺得這或許也是天意,讓她有了能和李老爺重新相互了解的機會。
見勸不動李夫人,餘嬸隻能暗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