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臨掌門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铄,眼神中盡是通透明達,就好像傳說故事裡那些得道的仙人一樣。
“首先先恭喜諸位通過了試煉,從今往後你們就是一線天的一份子了,望諸位盡快融入門派裡的生活,和其他同門互幫互助,和諧相處。”蒼臨掌門捋了捋長須,和藹地對殿中衆人說道:“我知道諸位現在對一線天内的許多事物還不了解,不過沒關系,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大家有充足的時間可以熟悉這裡,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盡管詢問其他弟子。除此之外,諸位還可以好好了解一下我們門派中各種不同的道派以及道術,這有助于你們選擇未來的修行之路。不過,拜師學藝終究也講究一個‘緣’字,如果緣分未到,也請諸位切莫強求。”
大殿上回蕩着蒼臨掌門平和又渾厚的聲音。在一片莊嚴肅穆的氛圍中,衆參試者全都屏息凝神地聽着蒼臨掌門的講話,就連那隻被捉住的狐妖一時間都忘記了掙紮,認真地聽起了掌門的講話。
直到蒼臨掌門一席話說完,那隻狐妖才繼續奮力扭動身軀想要從繩索中掙脫出來。
狐妖折騰出的動靜終于引起了蒼臨的注意,他看着扭成一團的狐妖開口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裴君寒上前一步,拱手回複道:“啟禀掌門,這隻狐妖偷偷混入我派圖謀不軌,被人發現後,于太華殿偏殿挾持了一名新入門的弟子作為人質,最終被弟子拿下。”
“唔!唔唔!!!”聽完裴君寒的叙述,狐妖拼命地掙紮搖頭,很明顯是在否認對方的話。
蒼臨掌門皺着眉掃視了一番殿上的衆人,問道:“人質?可有受傷?”
裴君寒:“掌門放心,并未有弟子受傷。”
“這樣便好。”蒼臨掌門點點頭,思慮片刻後,他對裴君寒下令道:“既如此,君寒,你速将其送去執刑司,讓裴司長處理此事。”
裴君寒拱手稱是。
那狐妖見再無轉圜之地,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氣,連掙紮都掙紮不動了,眼神也漸漸黯淡下來。
蕭星玹看見這一幕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蕭星玹心想:雖然這隻狐妖方才挾持了我,但在被人偷襲的時候,也是這隻狐妖替我擋下了柳葉镖的襲擊,難道我現在就這麼袖手旁觀嗎。蒼臨掌門說的那個執刑司一聽就不像是什麼容易善了的地方,那狐妖要是真的被押送進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再出來了......
蕭星玹心裡有些慌亂,他其實并不想在這種時候做一些出風頭的事,惹人注意,但是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那狐妖被帶走,他又感到于心不安。
眼看裴君寒即将帶着狐妖離去,蕭星玹來不及多想就攔在了裴君寒面前,阻止他道:“等一等。”
蕭星玹的舉動使大殿上的人一片嘩然。
在真的沖上去之後,蕭星玹反而迅速地平靜了下來。老蕭曾經和他說過,做任何事情都要記得遵從本心,既然他現在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就隻好貫徹到底了。
謝岚卿悄悄走到蕭星玹身後,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想把他往後拉,在發現拽不動蕭星玹後,隻能小聲提醒他道:“喂,你在幹什麼?”
可惜蕭星玹并沒有接謝岚卿給他的暗示,謝岚卿見蕭星玹鐵了心要阻止裴君寒把狐妖帶走後,隻得上前打圓場道:“蒼臨掌門,實在不好意思。我這位兄弟可能是剛剛參加試煉太過疲累再加上被挾持時又受了驚吓,所以才一時言行無狀,還請您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聽到謝岚卿為自己打圓場的話,蕭星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何嘗不明白謝岚卿是為了他好,隻可惜他這次注定是要辜負謝岚卿的一番好意了。
蕭星玹上前拍了拍謝岚卿的肩膀,朝他搖了搖頭,然後直視着蒼臨掌門,說道:“掌門,其實這隻狐妖在挾持我的時候曾經說過,它來一線天隻是想要找一個人。在這一點上,我認為它沒有說謊,我想,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在這裡把事情分辯清楚,這樣也就用不着麻煩執刑司的大人們了。”
蒼臨掌門看着蕭星玹沉默不語,倒是裴君寒走到蕭星玹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這是......中了狐妖的魅術?”
蕭星玹:“嗯?”
裴君寒正色道:“如果你不是中了魅術的話,怎麼會說出這種可笑的話。”說着,他還拎起那隻狐妖晃了晃,那狐妖被晃得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這些妖物慣會騙人,它們說的話,一個字也不值得相信。”
蕭星玹皺了皺眉:“我隻是覺得我們至少應該聽聽它的解釋。當然了,如果它确實圖謀不軌,那麼你們對它做出任何判罰,我都沒有意見。可是如今看起來,你對它明顯帶有偏見,這樣直接給它定罪,未免有失公允。”
這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蕭星玹和裴君寒吸引了過去,所以沒人注意到,當蕭星玹站出來的那一刻,其他幾位長老的表情幾乎同時變了,他們面面相觑後,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站在蒼臨掌門下首的秦淵長老。
可是秦淵長老卻對他們的視線視若無睹,從頭到尾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大殿中央,蕭星玹和裴君寒二人相争不下,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讨論着這件事。
看着眼前這番場面,傅雲铮雖然不能理解蕭星玹的作為,但更多的還是對他處境的擔憂。剛剛想為蕭星玹打圓場的謝岚卿此時更是一臉無望的表情,曲燃犀手握着長弓面色鐵青,洛一言低下了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最終,還是掌門發話終止了蕭星玹和裴君寒的交鋒:“不要吵了。”
大殿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蒼臨看了眼蕭星玹,“ 君寒,這名弟子說那狐妖自稱是來找人的,可有此事?”
裴君寒微微低下了頭:“确有此事,可那些不過是狐妖的開脫之詞罷了。在它被弟子擒獲以前,演武台的司掌事就曾當面質問過它,它當時沒有并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故弟子認為這些都是狐妖想出來的借口,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掩藏他真正的目的。”
蒼臨:“雲英,可有此事?”
司雲英上前一步,道:“回掌門,确有此事。不過,那狐妖似乎還有未盡之言,當時小裴道友他救人心切,故沒等那狐妖說完,便出手将其制服了。”
裴君寒看了一眼司雲英,面色微沉。
司雲英這話雖然聽着像是給裴君寒解釋,但實際上卻坐實了裴君寒沒有調查清楚事實便直接給狐妖定罪的事實。
蕭星玹也沒想到司道長居然會這麼說,現在有了司道長的證詞,總也算給那狐妖争取到一線生機了。
蕭星玹心想: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就當做是還之前狐妖幫他擋下柳葉镖的恩情,接下來是死是活隻能靠它自己了。
聽完司雲英的話,蒼臨掌門也沉默了,不過他沒有踟躇多久就做了決斷:“狐妖,前有被挾持的弟子為你說情,後有司道長為你進言。那麼本掌門就給你一個當場分辯的機會,我也很想知道你甘冒風險執意擅闖我派究竟意欲何為。”
裴君寒顯然并不贊同掌門的做法,他還想再勸上一勸:“掌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