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線天最如日中天的時候,陳景行在反複思考後力排衆議,決定退位讓賢,這在一線天内部掀起了軒然大波。
原因并不複雜,雖然一線天如今實力強悍,但陳景行發覺他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随心所欲地去幫助那些受到壓迫的人,尤其是牽扯到門派之争、利益之争等等,牽一發而動全身。
陳景行素來便是一個肆意灑脫的人,現在一線天所處的位置已經不适合再由他來領導了。
在陳景行闡明理由之後,其他門人雖然不贊同,但看着陳景行堅決的态度,他們最後還是選擇尊重陳景行的想法。
在衆多候選人中,陳景行選中了心思最為缜密的文無意成為第二任掌門。
文無意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一線天發展勢頭雖猛,但其實當中暗藏着不少隐患。于是他暫緩了一線天的發展趨勢,在方方面面進行細化,一步一步完善一線天的制度,讓一線天的前進之路更加穩健、踏實。
從結果上來看,陳景行确實有先見之明,在文無意領導下的一線天宛如鐵桶一般。
隻可惜,月盈則虧,一線天也沒能逃過這個命運。
在某一天,一線天門人心中最重要的支柱——陳景行,羽化了。
雖然修行能夠使人延年益壽,但再強大的人終究還是肉體凡胎,總有油盡燈枯的一天,即使是有着“劍仙”之稱的陳景行也不例外。
在陳景行羽化後,同他一路走來的數位元老級人物也一一隕落,一線天元氣大傷。
這時候,從前看不慣一線天和觊觎一線天典藏秘籍的那些門派沆瀣一氣,聯合起來意圖攻打一線天,掠奪一線天的資源和秘籍。
這些門派咄咄逼人,更是請了高人坐陣,勢要将一線天拿下。
兩邊展開了殊死搏鬥。奈何敵衆我寡,一線天情勢危急。為了減少一線天的傷亡,第二任掌門文無意拼死開啟了殺陣,以一人之命殲滅了對方五成的人手。
掌門犧牲後,一線天的弟子們更加群情激奮,拼死抵抗,逐漸在這場“戰争”中占據了上風。
當時臨危受命的新掌門蒼臨卻知道這點優勢不過是大家一時的激憤所造成的結果罷了,恐怕難以為繼。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他找到當時幾個頗具聲望的世家,與他們的家主做了一場交易。
二代掌門曾定下規矩,一線天每隔五年會安排一場試煉,凡是無門無派且成功通過試煉的人都能拜入一線天門下修習。
蒼臨掌門與這些世家做的交易就是,在這次圍攻中,這些世家必須與一線天站在同一陣線。等這次危機解除之後,每次一線天試煉開始時,他們能從家族中挑選一人到一線天參與試煉。一旦通過試煉,就能在一線天修行五年,直到下一次試煉。如果他們之中有任何一方反水,則約定就此作廢,一線天甯為玉碎,和所有人同歸于盡,也絕不讓宵小之輩得逞。
要知道一線天收藏了衆多能人異士的修煉心得,各個領域都有涉獵,如今不必拜入一線天門下就能修習這些高深的道術,确實很難不讓人心動,所以最終幾大世家都同意了合作。
在幾大世家的馳援之下,一線天士氣大振,很快就将那些門派的聯盟打得潰不成軍。
那些門派也曾想效仿一線天去拉攏一些世家來對抗,奈何僧多粥少,他們本就因利益人心不齊,人手折損大半不說,好處一點也沒撈着,甚至在圍攻一線天時還要相互提防,更别說留出點心力去遊說其他世家了。
随着時間越長,他們内部的矛盾也積攢得越來越多,因為各方利益不均,始終無法達成一緻,最後他們隻好選擇偃旗息鼓了。
在這次圍攻中最讓人痛惜的就是二代掌門,他用自己的性命阻擋了敵人的步伐,為一線天争得了寶貴的時間。也幸虧三代掌門利弊取舍殺伐果斷,若不是他遊說各方,請來了援兵,一線天可能還會有更多的犧牲。
這次一線天的困局雖解,但一線天的弟子們從中吸取了教訓,他們沒有放松警惕,在這場圍攻的刺激下,他們變得更努力修行了。
往後幾十年,随着這一代人成長起來,好幾位不世出的天才嶄露頭角,一線天威名再起。
而那些曾經觊觎過一線天的門派卻日益凋零,有些甚至直接解散,從衆人的視線裡消失了。
蕭星玹一路上默默聽着連義講述一線天那些波瀾壯闊的曆史,聽到最後他也忍不住慷慨激昂起來,為那些舍身忘死的前輩們,也為那些奮發圖強的後輩們。不過沒一會他又有些憂心忡忡:“連道長,那些世家會不會憑借和掌門的約定反過來掣肘一線天啊?”
連義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擔憂,安慰道:“不會,且不說當時的那些世家都是掌門特意挑選的頗有聲譽的世家。更重要的是,掌門那時候就預見到了,世家以家族傳承為主,特别講究親緣關系。而修行的人一旦有了世俗牽絆,在修行上難免也會為其所累,因此壽數往往不比那些一心求道的人,所以世家的傳承往往更疊得很快,而且通常是一代不如一代。這麼多年過去,許多世家都逐漸沒落,能保持榮耀不墜的世家都算得上是很了不起了。和我們定下約定的世家裡,除了傅家和謝家,其他幾個世家的實力也早就大不如前,更不必提掣肘我們。”
說到這裡,連義也不禁惋歎道:“生老病死,世事無常。如今我們一線天能做的,就是遵守當時的諾言,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上一幫,全了當年他們的援助之情。”
蕭星玹放下了心中的憂慮:“原來如此。”
連義忍不住打趣蕭星玹:“你還沒加入一線天呢,倒是先替我們操起心來了。”
蕭星玹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後又好奇地問:“對了,連道長,試煉是什麼樣的?”
連義:“其實我也不知道,試煉開始前的一個月,掌門會随機選定一名首席弟子及兩名特等弟子共同策劃,故而每次的試煉内容都各不相同。”
蕭星玹歎了一口氣:“聽起來很不簡單的樣子。”
連義:“是啊,我們門派的試煉連很多已經修行了很久的人都會感到一籌莫展,難一點才能有選拔的意義啊。”
蕭星玹追問:“那那些沒有通過試煉的人呢?”
連義:“自然是被遣送下山,重新修煉,等五年後再來。”
“五年啊......”蕭星玹眼底劃過一抹幽光,很快又重新揚起笑容:“那我一定得加把勁,可不能再等上五年。”
連義知道蕭星玹在擔心什麼,看着蕭星玹努力給自己打氣的樣子,連義喃喃自語:“我覺得你一定可以順利通過試煉的,一定......”。
就在這時,阿遙忽然從蕭星玹的肩上飛了出去。
蕭星玹:“阿遙!”
蕭星玹緊追兩步跟上了阿遙,阿遙又往前飛了一段距離,在某處來回盤旋。
蕭星玹停下了腳步。
連義也跟了上來:“怎麼了。”
蕭星玹指着草叢中一大片幹涸發黑的血迹對連義說:“那具男屍被襲擊的地方,大概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