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傅說:“有時候正在進行的事情,未必是件壞事兒。”
宋慈安看着眼前的秦師傅,他和肖迎玉的離婚,肖迎玉所期待肖氏的繼承權,還有他即将到來的比賽,仿佛所有的事兒因為她變成泰迪熊這件事後都停滞了,對于他們來說,這難道不是一件壞事兒嗎?
宋慈安語氣真摯:“您既然知道,一定也知道回去的辦法,麻煩師傅能夠告訴我。”
秦師傅微微點了點頭,隻讓宋慈安說出這個人的生辰八字。
“相亞子,過來。”
老者對着門外喊了一聲,剛剛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扶着老者走到了屋内懸挂的一張白紙前,秦師傅手指一沾紅墨,開始在白紙上面比劃起來。
老者嘴裡念念有詞,紅墨随着手指的動作不斷在白紙上勾畫奇異的形狀,眼看着他說話越來越含糊不清,姿勢越來越奇怪,額頭上開始冒出細汗。
肖迎玉覺得這秦師傅還怪吓人的,這墨水乍一看跟血似的,以往見着别家公司請神,也有舞刀弄槍,念法術的,都沒他這樣詭異,她還想看得更清楚些,但從天而降一隻大手,宋慈安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蓋住了她一雙眼睛,隔着指縫,隻能看到秦師傅的雙手不斷揮動,她被遮得心煩,撓了一下宋慈安,結果這人蓋得更嚴實了,連縫都沒有留下。
秦師傅忽然大吸一口,像是突然還了魂,轉過頭來,一雙瞎眼看着兩人,嗓子跟尖利的鑼似的:“您這位朋友,有東西讓他回不去。”
宋慈安:“算得出來是誰嗎?”
老者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說:“算不出來。”
屋内一下子就安靜了,桌前的燭火不斷搖晃,宋慈安的側臉被燭火照得昏黃,老者被徒弟攙扶着回了位子。
秦師傅開口道:“雖然我沒有辦法讓你朋友回去,這樣吧,我給你畫個符,你貼在她日常貼身的地方,指不定有用。”
秦師傅的面前擺了張桌子,桌子上頭放着一張紅紙,他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不出一秒就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符咒。
肖迎玉聽了全程,剛開始聚精會神,一個字都舍不得放過,這個瞎眼的老頭看起來真像有點真功夫的樣子,結果聽到後面,卻大失所望,她隐隐覺得這個所謂的秦師傅道行不深,怎麼到關鍵怎麼算不出來了,滿牆都是他畫的符,可能真的隻是為了賣符紙的騙子。
肖迎玉忍不住抱怨,既然這樣,為什麼店面開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房子又裝修得這麼詭異。
害得她跑這麼遠,害得她白來一趟,害得她真的期待了一下。
這一趟,終究是沒解決什麼問題,一人一熊還是買了張符咒,告别了師傅,再次回到了車上。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他們待在那間屋子不過半個小時。
宋慈安将玩具熊放到副駕,很細心地把安全帶給她系上了,但玩偶毫無反應,空洞地看着前方,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肖迎玉,一點都不像以往嚣張跋扈的她了。
宋慈安關了門,靜靜地注視着她,看着她頭頂上那根翹起來的絨毛,思考要是現在幫她撫平,肖迎玉會不會為此大發雷霆,于是他輕咳一聲,伸手摸了摸泰迪熊的頭頂。
泰迪熊終于有了反應,她一把抓住宋慈安的手,“都跟你說了不用擔心。”
肖迎玉靠着椅背,忽然輕嗤了一聲,她的手很小,抓住宋慈安的力氣也沒大到哪裡去:“不過變成了一隻玩偶而已。”
她還是那副驕傲的模樣,“隻不過是一隻泰迪熊,起碼我沒變成一個杯子,沒變成一隻拖鞋,不過我就算會變成那群東西,也是最貴,買不起的那種。”
宋慈安駕着車逐漸開向市區,兩人各有心思,一路上沒人說話,雨停後,開到半途中,太陽卻升了起來。
肖迎玉嘀咕了一聲:“太陽真大啊。”
開到湖心公園的時候,宋慈安看肖迎玉一直望着窗外,提議道:“要不要曬曬太陽。”
自肖迎玉變成泰迪熊後,除了陪宋慈安上班的時候,貌似很少有機會在外邊活動。
肖迎玉同意了宋慈安的提議,他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停車,便把肖迎玉抱了出來。
入了秋,街上的行人大都穿上了大衣,兩邊的銀杏長廊也變得金黃,太陽穿過樹木的縫隙,照得人昏昏欲睡。
宋慈安與肖迎玉坐在路邊的一張椅子上,一人一熊才坐下不久,就頻頻有人張望。宋慈安憑着一張好臉,從上大學開始人氣就不低,變成泰迪熊後的肖迎玉算是重新是認識到了這點。
“當初我們的公司找代言人的時候就不該找明星,應該把你找來。”
宋慈安坐着平白無故挨了一頓誇,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幹嘛突然誇我。”
肖迎玉默默伸直了自己的毛絨短腿,用自己的目光估量現在的腳碼是多少,一邊回道:“這是在誇你嗎?”
宋慈安低頭看着她,輕笑了一聲,“貌似不像在罵。”
“切”肖迎玉也看他,她現在身高不過80cm,眼裡的宋慈安這樣高大,他身姿挺拔,即使穿着一身普通不過的衛衣也如同在拍當今最時興的畫報,此送去原地出道不會比現在的小明星差到哪裡,況且,放在平均學曆水平并不高的娛樂圈,宋慈安也許可以憑借智商一騎絕塵,她一向有事說事,“沒說錯啊,形象好,又是大學教授,還不用花錢。”
肖迎玉說完,半靠在椅子上懶懶地曬太陽,她眼尖地發現宋慈安的車邊鬼鬼祟祟地站着個人,一會兒扒窗,一會兒在周圍轉悠的,也不知道是幹什麼。
肖迎玉提醒宋慈安,“我看有人在你車邊打轉,估計是有事兒。”
宋慈安擡頭看了一眼,車周圍果然有一個人在轉悠。
“去看看?”他剛想抱肖迎玉起來。
“我就在這兒。”肖迎玉搖了搖腦袋,繼續晃悠着自己那雙短腿兒“又沒隔多遠。”
“那你等我一會兒。”
宋慈安回了車邊,剛剛在車邊打轉的男人一看宋慈安來了,趕緊上前:“你好,能不能麻煩您挪個車。我車出不來了。”
宋慈安:“可以。”
他轉身看了眼肖迎玉所在的位置,隻見公園木椅上,一隻露出圓乎乎的臉蛋,模樣憨态可掬的泰迪熊一動不動沐浴着陽光,看着十分乖巧,他這才放心,上了車。
前後重新停車也不超過幾分鐘,等宋慈安回到原地的時候,椅子上一個人都沒有。
肖迎玉不見了。
肖迎玉呢?
她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