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抱歉說道：“是，是臣思慮不周，耽擱太子妃的時間。”

“陛下其實托臣來轉告的祝福隻有一句。”

“願太子同太子妃，大婚順利。”

沈羨無意識地抿起嘴巴不許氣流通過，她強迫自己露出個看起來真心的笑容：“多謝劉大人轉告了。”

劉淵行過一禮，行至門口處，狀似無意地感歎一聲。

“太子妃真是可愛，難怪太子殿下如此喜愛您。”

“什麼？”

“太子妃您，似乎總喜歡用很多話語來掩飾慌張。”

劉淵搖搖頭，走出大門。

沈羨重重往外吐出一口氣，明明沈家的院子很大，空間并不逼仄，可她仍感到一陣陣窒息，害得她必須大口大口吸氣才能讓狂跳的心髒慢慢變得平靜。

她赢不過他。

隻有她自己，赢不過他。

沈羨演的這場拙劣的戲，劉淵從頭到尾都隻是默默在旁觀，他也不拆穿，就看着她演。

而今日劉淵說出的所有話語都是字斟句酌的試探，而無論他是否确定，在沈羨拙劣地文飾過後便都變成了事實。

她一貫愛用的單刀直入的談判手段在他面前統統失效，她竟然在劉淵面前挂上了她自己都覺得誇張的面具。

這幅面具或許叫做滑稽。

……

正月十五，家家張燈結彩，共慶上元節。

沈家早就裝點得喜氣洋洋，便也無需再多加點綴，否則顯得繁瑣。不過這花燈還是要夜晚在屋内挂上才好看。

“長姐，延延！”沈羨伸長脖子，沖屋外正坐在一起玩的一男一女喊道。

沈羨一向覺得長姐對沈延寵到幾乎有些寵溺了，總之她自己是想破頭也找不到要和這個小不點一起玩的理由。

也不知道沈然都同沈延在聊些什麼，沈延看上去聊得興奮極了，甚至還不時站起來原地蹦兩下。

屋外的兩人聽到沈羨喊他們，一齊将頭轉過來看她。

大姐稍稍将聲音擡高了一些，朝沈羨喊：“瑤娘，什麼事呀？”

沈羨在屋子的那頭噗嗤一聲笑出來，輕快跑到大姐身旁。一旁的小不點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對她打斷他同長姐的談話十分不滿。

沈羨可不慣着她，雙手抱臂，彎下腰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小不點不甘示弱，眼睛瞪得更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往他臉上安了個銅鈴。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怎麼一見面就這麼劍拔弩張的？都歇歇吧。”

沈然輕笑出聲，一手掩唇，一手将沈羨輕輕拉過去。

沈羨不情不願地被拖過去，還不忘再睥睨沈延一眼。

“誰想跟他玩啊，大姐，能别什麼都順着他了麼？他這樣子還是一個人玩過家家的好！”

“二姐你究竟站在誰這邊？”

誰想跟這個小不點玩，沈羨一看見他就忍不住想要捏住他的臉頰外面扯，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樣子。

這麼皮，如此不識大體，也不知道随了誰了！

“好啦。站在你這邊，好不好？”沈然拍拍她的後背，“喊了我們以後，二話不說便光顧着同他打鬧去了，可還記得找我們是什麼事？”

此刻沈延正對着沈羨咬牙切齒，沈羨得意地對他擡擡下巴。

聽見沒？

沈羨牽起沈然的手：“長姐，我想着離用晚膳的時間還早得很，不如我們二人先出去逛一圈，買點花燈，裝在自己的房頂之上，如何？”

“出去買花燈可以，可裝花燈這種事卻是有些危險了。”沈然抽出一隻手來搭在沈羨手背上，“這種事，交由下人去做可好？萬一出點什麼三長兩短，明日你成婚又該如何？沈家擔待不起。”

“好好好。”沈羨敷衍答應沈然，“走吧。”

“喂！二姐你是不是成心想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裡？”

沈延臉皺成一團，他簡直氣極了，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姐姐！

“延延你就好生在家裡待着，陪你父親母親多說點話。”出人意料地，沈然轉過身來幫襯着沈羨，“外面人太多，我們是怕你走失。”

“好啦好啦，管他做什麼，走了！”沈羨将沈然的胳膊一把往她這裡拉，大步走向門外。

……

·

“沈大小姐，瑤娘！”

好久沒看見沈羨了，她終于回來了。

蘇韫曉笑着小跑上前，沖二人打了招呼。

“兄長，怎麼見到她們不說話？”蘇韫曉左看右看都不見蘇季和跟上來，她覺得這人真沒眼力見，于是隻能主動請他出來。

蘇季和手裡提着兩盞花燈，躊躇走上前。

他溫和的視線放在沈羨身上，沈羨大大方方迎着他的目光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