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安不知道他此時此刻的行為都被投射在玩家大廳懸浮在半空中的直播間裡。
他看着紙上的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這個快遞單上不僅沒有寄件人的姓名,也沒有寄件人的地址,他都不知道這個快遞是怎麼寄過來的。
還有剛剛的快遞員也很可疑,他都沒有證明他是林憶安,快遞員就直接把這個快遞給他,要麼這個快遞員知道他的真實相貌,要麼這個快遞員就不是真的快遞員。
林憶安更傾向于第二個想法。
他已經打了不下于三遍快遞員的電話,但一直打不通。
不管這是誰寄來的,林憶安都覺得他的失憶絕對不僅僅隻是一場意外,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鋼琴老師,又不是黑/道的,還有仇家嗎?
他把這張紙折起來夾在書裡放回書架上。
接着去廚房準備好今晚的晚餐,吃完晚飯後,他拎起廚房的垃圾,開門坐電梯下樓。
路過403時,他注意到最近幾天都沒有見到譚蓉,也沒有聽見她媽媽的聲音,大門緊閉,林憶安瞥了一眼就朝着電梯走去。
南城小區是溪甯市老城區裡的老小區,樓層矮,雖然每棟樓隻有一個電梯,但還是很少有人會走樓梯。
而且平時早高峰晚高峰電梯裡的人都不是很多,他每次按電梯都會很快就到4層。
但今天很慢,電梯停在5樓不動。
他無聊地趴在窗戶往下看,一輛搬家公司的車停在樓下,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貨車車廂裡的東西,很多個大箱子摞在一起,搬家工人一趟又一趟地把箱子搬進樓裡。
有人搬到5樓去了嗎?
除去上班的時間,他也很少見到其他的住戶,總感覺這個小區裡的住戶都有點社恐。
又過了幾分鐘,電梯終于動了。
4樓到了。
林憶安拎起垃圾袋走進去,電梯裡隻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沒多看,站在另一邊就不動了。
電梯到達一樓後,他先走出電梯,想了想還是把手放在電梯門邊,對着裡面的人道:“你出來嗎?”
男人嗯了一聲,聲音太輕,如果不是他耳朵好,壓根聽不見。
林憶安知道有的殘疾人不喜歡别人一直盯着他看,所以他攔住電梯門,轉頭看向樓下的那些箱子上,幾乎所有的箱子上都标着易碎品,不要亂碰的字樣。
直到耳邊傳來輪椅壓過電梯縫隙的聲音,他才收回目光,見人已經完全出來了,才松開手。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打個招呼的時候,一個搬家工人跑到對方身邊,問他東西要放在哪裡。
原來他就是5樓新搬來的住戶。
那以後見面的次數會很多,這次就不打招呼了。
林憶安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他沒注意到輪椅上的男人一直緊盯着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見。
南城小區雖然很老很破很舊,但小區裡的環境還是挺不錯的。
林憶安走到池塘邊,蹲在邊上,看着裡面的兩條遊地很歡快的錦鯉。
這時,一個小男孩也跑過來,學着他的樣子蹲下,手裡還抱着一個皮球。
林憶安跺了跺腳站起來,小男孩也跺了跺腳站起來。
林憶安忍着頭皮發麻的感覺,擠出一抹笑容:“小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媽媽呢?”
小全也就是住在他家樓下的那個小男孩,特别喜歡拍皮球,偶爾他在家都能聽見樓下拍皮球的響聲。
這也讓他想起那天那個詭異至極的夢。
就算他知道那是假的,但想起來還是心頭一驚、背後一涼。
小全臉很小,但眼睛很大,一眼看過去會感覺不太協調,他黑黝黝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開口回答剛剛的問題:“媽媽去保安亭找小張哥哥,讓我在這裡玩。”
林憶安知道小張身兼數職,他忍着不舒服碰了碰小全的肩膀,說道:“這裡很危險,小全去那邊玩,好不好?”
小全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他:“哥哥陪我玩拍皮球,好不好?”
刹那,天色好像突然變黑了,池塘邊的路燈唰地亮起,林憶安長睫微顫,緩慢地看向面前的小全,他無意識地掐了掐手心,有痛的感覺,所以現在不是在夢裡。
小巧的喉結上下滾動,無意識地吞咽,小全睜着大大的眼睛,彎了彎唇:“哥哥,我們剪刀石頭布,好不好?”
這幾個字如同魔咒一樣在林憶安的腦子裡重複響起,他笑着道:“今天太晚了,等下次哥哥再陪你玩,哥哥現在帶你去找媽媽吧,正好哥哥也有事找小張哥哥,好不好?”
小全拉下嘴角,眉眼耷拉着,滿臉不開心,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那哥哥下次再陪我玩吧。”
解決掉危機,林憶安下意識地松了口氣,他感覺他對拍皮球、剪刀石頭布這幾個詞語都有點ptsd了。
自從監控安好後,林憶安朝着保安亭走過來,發現小區裡的路燈好像都修好了,還新增了幾個路燈。
保安亭那站着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林憶安認識她,是小全的媽媽,那位很厲害的單親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