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林憶安剛要睡下，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拿起手機，發現是巫嘉軒。

他點擊接通，卻沒有聲音傳出來。

于是他試探地喊了一聲：“小軒？”

那邊仍然沒有聲音傳過來。

林憶安坐起來，眉頭微皺，指尖輕輕敲打着手機殼，思索着可能發生的事情。

巫嘉軒早上臨走前還和他抱怨過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會去老宅吃飯，包括他不喜歡的那些親戚，所以這通電話有可能是他不小心按到了。

但林憶安很快就推翻了這個猜想。

如果是在家宴中不小心按到了通話鍵，那麼聲筒裡應該會傳出或大或小的聲音，不可能安靜地像對面根本沒人。

除此之外隻有最後一種可能，最不願意相信的可能。

巫嘉軒此時此刻正有危險。

“小軒？你現在是安全的嗎？你輕輕嗯一聲，危險就嗯兩聲。”

林憶安不抱希望地等候着那邊的聲音，大概一分鐘後，電話那邊終于有聲音傳過來了。

是一道很淺很淺的呼吸聲。

如果不是林憶安目不轉睛盯着手機，就很有可能錯過這道呼吸的聲音。

他眉頭緊皺，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按在白色的床單上，手背上青黛色的青筋若隐若現，他不自覺地放輕呼吸，耐心地等着那邊出聲。

手機裡那道呼吸聲一直沒有消失，林憶安在心裡默默數着數，數到100時，那道呼吸聲消失了，緊接着響起一道急促的呼吸聲。

“老師！”

林憶安眉頭一松，對着電話道：“小軒？”

巫嘉軒喘着氣道：“是我，老師。”

還沒等他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方就着急解釋，好像生怕他誤會什麼。

“老師，我手機掉了，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打電話的鍵，剛剛才被我……我哥撿到。”

林憶安注意到巫嘉軒在說手機被他哥撿到時停頓了一下，仿佛是有什麼顧慮。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是昨天邀請我們去莊園的那位哥哥嗎？”

電話那頭的巫嘉軒頓了頓，擡頭看向身邊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深呼一口氣道：“是的，然後我哥他比較内向，他社恐，所以沒有和您說話。”

林憶安聽出對方小心翼翼的聲音，聳肩輕笑：“沒事，我隻是擔心你出事了，記得明天來酒店，我們一起回溪甯。”

男生小聲道：“我知道了，老師。”

挂掉電話後，林憶安躺在床上，越發覺得巫嘉軒這個哥哥真的太社恐了，就連呼吸聲都那麼輕，輕地像是随時都會消失。

另一邊的巫家老宅。

巫嘉軒站在輪椅旁邊，手指攪在一起，像小學生被罰站一樣，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

輪椅上的人不動，他也不敢動。

許久，他才聽到輪椅上的男人開口：“他明天就走嗎？”

嗓音沙啞，一聽就是長時間不說話導緻聲帶幹澀，但巫嘉軒也不敢說什麼，隻能嗯嗯幾聲。

再之後，就沒有任何聲音了。

*

當腳踩在溪甯市的機場，林憶安感到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