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巅蹦哒了兩下,靠了過來:“我按學規向師姐挑戰也錯了嗎?不!是你仗勢欺人,你不按學規回應我的挑戰,我有什麼錯!”
她看着湯巅這梗着脖子的模樣,還從他臉上看到了一點委屈。
她略有些無奈,清了笑意,告訴他答案:“你拿劍尖指着我的眼,稍有不慎,傷了人多危險。”
湯巅停下蹦跳,抿緊了唇:“我的劍很準的,是我爹煉的法器,它有劍靈,不會傷到人。而且……我以為師姐修為不低,便是真有意外,也不會有事。”
霜天曉回頭看他,似笑非笑道:“你以為?《南華經》讀了嗎?上有記載,楚有匠人名石者,刀頭比你準得多,能砍去郢都人鼻尖的白灰,也不傷其鼻子。但當那位郢都人死去後,再也沒有能讓匠人砍去鼻頭白灰的人了。”
湯巅愣愣地詢問道:“為什麼?”
霜天曉:“你說呢?自己想。”
湯巅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縮起肩膀,向兩人行禮:“多謝賜教,我悟了!修煉之途,所謂的點到即止,需要敵我雙方的默契與信任,過分自信會害了自己,所以要修煉出那匠人的心境,知曉何者能為。這才是心法課啊!”
見湯巅這樣,楚江蓠拉了下霜天曉的衣袖:“可以放人了。”
霜天曉擡手,淺笑了一下:“知錯了就道歉。”
湯巅又拜向楚江蓠:“師姐,我這次真知錯了,謝師姐教導,必将謹記于心,不會再有下次。”
湯巅話音一落,身上的藤蔓緩慢退去,他迅速湊到楚江蓠身邊。
楚江蓠本以為他會有些喪氣。誰料湯巅已捧出一張笑臉,問她:“師姐,我今後能不能和你一起探讨靈劍煉制啊?”
這張笑臉讓她想起,湯巅就是金銀寮考核那日,那個禦劍而上的圓臉修士。
楚江蓠疑惑問道:“你不是禦劍的劍修嗎?怎麼進來學煉器?”
湯巅撓頭,嘿嘿直笑:“我不是劍修,隻是我這柄劍有劍靈,可以自己送我上山。”
說話間,湯巅忽然拔劍,避開楚江蓠揮舞起來。
重劍揮出,瑩瑩藍光如蝶翼飛舞,厚重冷冽的風呼呼撲面。
湯巅得意說道:“它叫風樯,很帥吧?是我爹為我煉制的生辰禮,我們湯家一手煉劍的絕活,可不是吹出來的。”
楚江蓠盯着風樯劍上的藍色靈光,根據她了解的相關知識,可以判斷出這是仙器級别的法寶。
這個世界的法寶共分五階,仙器便是僅次于神器的法寶級别。
這個級别的法寶,隻有化神期以上的器修才能煉出。若是還帶劍靈,則煉劍者至少是化神期巅峰的實力。
化神期巅峰?
放眼修仙界,該境界的數目不超過百人。而放在金銀寮裡,也隻有金銀寮的首席,那位山長一人。
湯巅的父親居然已至化神期巅峰了,甚至還不止。
看來湯家确實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楚江蓠心頭狂跳,胸口喜悅的情緒幾乎要蹦出來。她雖不知湯巅這樣的公子哥為何有家不待,來這裡求學,但她知道,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湯巅的父親很适合被她的契約綁定。
許是她盯着劍的目光太熱烈,湯巅樂呵呵地遞出寬劍給她看。
楚江蓠摸了摸劍身,很鈍,很厚重,藍色靈光在刃尖輕輕流轉。
她頗喜歡這劍的樣式,問道:“你們家都是器修嗎?”
湯巅瞪大了眼:“天,你不知道我們湯家?器修世家啊!我才不會學那群整天嚷嚷的脆皮劍修呢。”
誰料,風樯劍劍柄一甩,直接甩開湯巅的手,沖他甩來一團靈光。
靈光砸臉,迸出一聲悠揚的氣音,聽起來就像是沖湯巅放了個屁。
湯巅連揮着手,臉有些綠。
楚江蓠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她揉了揉額心,無奈失笑道:“你的劍靈脾氣還不小。”
卻見湯巅直接漲紅了臉,指着劍笑道:“它跟我玩呢,調皮!”
楚江蓠:“嗯,性子活潑,風樯在你身邊一定過得很滋潤。希望下次有機會,我們能一起讨論學習煉劍的事。”
湯巅興奮地叫道:“太好了!師姐一定要來找我,我手上有不少靈劍可供參悟技法。”
兩人這一聊完,才急忙趕去上心法課。
心法課因為要教授弟子如何吐納與天地共鳴,所以是堂戶外課,特意安排在靈氣最充裕的山頂平台處。
墨山山頂,漆黑的樹木如鐵石般牢牢伫立。
樹下,一位穿着青草綠的少女靜坐于雲霧之上,她正在給四周的弟子講解如何吐納調息。
“當步入煉氣期後,随着修為的增長,靈台會獲得天賜的力量。隻要認真跟着天賜指引練習,就可以逐步進階,無需借助旁人。”
“但這條修煉路上,總有人喜歡另辟蹊徑,不願認真揣摩領悟天賜的力量,隻想着一步登天。”
“若将修煉當兒戲,心魔就會來找你們,别等到爆體而亡之時才知道後悔。”
少女的目光掃過台下,台下靈氣流轉,不斷湧入弟子們的丹田中,形成一片雲蒸霞蔚的仙境。
她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忽然凝住,凝在了安靜打坐的楚江蓠身上。
“怎麼會這樣?”少女眯了眯眼,向楚江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