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到未來嗎?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全知全能的眼睛,或一枚雖然偶有錯漏、但仍可眺望未來的水晶球。
窗外萬裡晴空無雲,瓦倫眺望過去,仿佛看見滅亡在暗處陰狠地偷笑。
于是他勾起唇角。
在蘇爾文曼克的北部,有一處丘陵——平原的蘇爾文曼克唯一的丘陵。
于是,它理所應當的屬于了這地方唯一的“家族”。
管家的燕尾服下擺掠過玫瑰與雛菊,停留在迷人的郁金香花叢前:“先生。”
在魔法充沛的曼克家的花房,有着你能想到的所有品種的花朵,轉轉身子,四季一眼就能夠賞盡。
隻因為這裡有一位愛花的先生。
不遠處鷹舍中傳來鳥啼,烏珀·曼克在滿地秾豔花朵中轉過頭來。
管家從後看去,隻見他眼睫低垂,深藍長發與淡紫鸢尾花相映成趣。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個美人。
美人緩緩擡手,示意男仆将自己攙到花叢旁的藤椅上。蛛網般的藤蔓争先恐後地從把手上浮現,纏住他的手。而後居然冒出堅硬的刺,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紮進烏珀的皮肉之中——
烏珀卻似乎毫無所覺,任由這些兇暴的藤蔓纏住他的全身,最後幾乎是将他捆在了椅子上。
光影交錯,在褲子與椅面接觸的那一刹那,所有藤蔓消失不見,仿佛它們從未存在。
烏珀的皮膚光潔如新。
他輕聲道,像是與世上最溫柔的情人耳鬓厮磨:“……他答應了嗎?”
管家彎下腰低聲附在他耳邊:“是的。”
烏珀點點頭,纖纖五指微動。
刹那間,密閉的花房刮起一陣飓風——
管家緊緊按住椅子,好不至于被風吹走。而他的眼神卻并不十分恐懼,仿佛對此習以為常。
無數花瓣揮别花蕊從他們頭頂飛過—— 紫藤,牽牛,薔薇,月季,各色絢爛碎片共同拼湊出一幅虛空中的圖畫,色彩斑斓卻毫無美感,與其說是藝術的圖畫,不如說是理性的某種路線的指引。
等到所有花瓣都各司其職成為了路線圖上的一個小點,還有一片紫羅蘭慢慢移動——很顯然代表着目标對象。
烏珀靜靜看着它。
紫羅蘭朝着一個方向平穩地飛行。
于是他知道,自己的小鳥正将客人們帶往正确的方向。
花朵是他的信使。隻要銜信鷹身上細碎的粉末仍未随風而逝,他就永遠能掌握它們的方向。
追蹤粉末并不容易布置。
他放過了很多機會,等到這一天。
看上去一切都很順當。
可是突然紫羅蘭開始瘋狂地、無規律地抖動。
“這是……怎麼回事?”烏珀緊盯着它,感到有些驚訝——從沒出過這樣的狀況。
紫羅蘭繼續抖動。
一道詭異的靈光閃過了曾在王都的交通事務委員會為芙拉花們處理交通事故的管家的頭顱。
“……”這位和善的青年沉默了好一會,“先生,他們大約是翻車了。”
“……”
看來派遣一隻不會說話的鳥并不是個靠譜的決定。
烏珀正盯着手指尖為這些可憐家夥們的命運而淡淡地憂心着,這時鷹舍方向突然發生了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