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緻忽地想起什麼,用被子遮住胸前,起身往床下看了一眼。
“我收拾了。”邱錦挑了一下眉,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道。
“……哦,”她不好意思地縮回被子,忽然想問他:“那個,你想不想早點要孩子?”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邱錦坐到床邊,捧起她的臉道:“我對要孩子這件事并無執念,其實若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成家,所以都依你,你什麼時侯想要,我全力配合就是。”
姜緻垂下眼,糯糯地道:“嗯知道了。”
聲音軟到黏膩。
她都有些被自己的語氣給驚到了,果然被寵溺的人會自然而然地學會嬌嗔嗎?
邱錦又摸摸她的頭發,最後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吻,才終于戀戀不舍地離開。
他走後,姜緻卻開始靠在床頭發呆。
昨日姜婆的話多少還是影響了她,邱錦的年紀在這個時代确實該當爹了,但自己卻還沒做好要孩子的準備。
但是昨夜意亂情迷之時,其實她都不知道他做沒做防護措施,也已經完全不記得提醒他這件事,但他居然沒有忘。
若是他也像姜婆那般催着自己生孩子,說不定她反而能心安理得地拒絕,但他這個樣子倒讓她開始猶豫,特别是看過他與小妹妹可萱的相處之後,她确信他是喜歡小孩子的。
其實細想一下,自己也是喜歡孩子的,不然前世也不會在畢業即失業後,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去做月嫂,畢竟雖說當時生存有些艱難,畢竟作為年輕的大學生,也不至于隻剩了這一條路可走,她就是打心眼裡覺得那些軟糯的小生命好可愛。
但那時因為從未想過成家,所以對自己要不要生孩子并沒有什麼明确的想法,也不敢想。
如今她養得起孩子了,卻又因着種種所見所聞,開始比從前更畏懼生育,她不知道自己萬一遇到難産該怎麼辦,大概率不會有一個像自己這樣帶着系統的人來救她。
思緒越理越亂,她居然慢慢生出一種内疚感,姜緻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有對勁,幹脆不去想了,穿衣起床。
因為她的腿還沒有完全恢複,活動多了總有隐隐的拉扯感,所以現在是隔日去一趟子母閣,用完了早膳後,閑來無事正要找本書看,青穗進來禀報:“姜老夫人打發人賣來了一大堆料子說要做喜被,奴婢記得您說怕她累着不讓她做來着,您看……”
姜緻一聽,急匆匆地趕去姜婆的院子。
好家夥,緞面棉絮各樣絲線堆滿了大半個堂屋,凡是進來人都得繞着走。
姜婆正帶了趙嬸在理線。
趙嬸是車夫明柱的娘,原本在廚房跟着打下手,後來姜婆過來以後,姜緻看着她手腳利索脾氣也好,年紀上與姜婆相近也能有些共同語言,便把她調來貼身照顧姜婆。
“我不是說了不用您操心這些的嗎?”姜緻無奈地道。
“你不懂,”姜婆頭也沒擡地道,“這些東西就得全福人一針一線縫的才好,外面賣的那些根本就不成,你不用管了,隻幫我再找些全福人過來就成。”
“不是,我上哪去給您找什麼全福人啊?”
姜緻剛嫁過來沒幾天就受傷了,到現在連這邊的街坊都沒認全,再說也不能剛認識就開口請人家來幫忙幹活吧,多冒昧啊。
“沒事,我認識不少全福人,到時侯都請過來,隻要管飯就成,”趙嬸出聲道,“夫人也不必擔心,人多了不愁工,這點活用不了三天兩日的就幹完了。”
姜婆嗔怪地看了姜緻一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好了出去吧,别在這裡跟着添亂了。”
姜緻:“……”
被趕出來的姜緻百無聊賴,一路溜達着去了後花園侍弄花草。
她臨成親前來這裡轉悠的時侯,還曾各種設想如何布置後花園,要讓它四時有花,秋天有果,但整個夏天她都在卧床,自然也就顧不得這許多了。
這後花園地方不大,但流水亭榭樣樣俱全,涼亭已經粉刷一新,是略為厚重的赭紅色,原本缺棱少角的石桌石凳也換了,小橋看着也重新修繕過,池塘裡多了許多色彩斑斓的魚,應該都是邱錦吩咐管家弄的。
園裡種了大片的木槿茉莉和蘭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開得也煞是鮮豔,花香馥郁,她取了放置在水塘邊的澆水壺給花草澆足了水,然後便在橋邊的石墩上坐下來,看着塘裡的魚兒遊來遊去。
塘底的水草清澈可見,大大小小的魚沿着水草來回穿梭,時而聚在一起追逐嬉戲,時而不知因為什麼四散奔逃,時而靜靜懸浮着發呆,輕盈而自在,晨光折射在塘底,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暈。
姜緻看得入了神,感覺自己的心緒也放松了許多,此時更加深刻地明白了那句“偷得浮生半日閑”,偶爾無所事事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