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真似幻的夢境如潮水般退去,姜緻口中不停呢喃着救命睜開了眼。
“阿緻,你醒了?!”
邱錦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猩紅的眸裡充斥着狂喜,激動,失而複得的珍惜與差點永别的後怕,是她見過最複雜的眼神。
他的臉就如夢中一般憔悴,但疲憊的雙眼中有了光,他的聲音還是啞的,但姜緻聽清了他的每個字:“你終于,醒過來了。”
是,她醒過來了,她想起夢境裡的種種,唏噓了半晌,邱錦的模樣就與夢中一般無二,憔悴得隻剩一雙眸子在發亮,她靠進他的懷中,心疼地喃喃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消息傳到子母閣,姜婆的病立時去了大半,很快便能下床,同柳巧李迎兒一同來看她了。
姜婆被柳巧攙扶着進了屋,一見姜緻便到處找她的傷處,看着她頭頂和腿上裹得厚厚白布,頓時淚眼婆娑,嗔怪道:“做孽啊,這些天殺的,你這個死丫頭,當真是要吓死我這個老婆子嗎?啊?”
姜緻心中也滿是酸澀,“是女兒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讓您操心。”
柳巧與李迎兒也悄悄擦淚,隻有小彌遠在娘親懷中甜甜地笑着喚她“姨姨”。
她已經從邱錦口中得知,吳成在半山腰被尋到時已經斷氣,那兩個男子被收押,審出了幕後主使孫宜婉,又從孫宜婉處順藤摸瓜,問出了小彌遠的所在。
孫宜婉與兩名男子皆因緻人傷殘和殺人未遂罪被處杖刑各三十,發配邊疆作苦役,非赦不能回。
新帝才登基不久,下一次的大赦天下有可能是在立太子,也有可能直到下一任新帝登基,他們搞不好就要在那裡呆一輩子了。
不過姜緻并不可憐她,一切皆是咎由自取,這女子心太狠,能随時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地害人。
孫宜婉自然不甘心,幾乎恨得咬碎了牙,這個計劃原本天衣無縫,把姜緻與吳成推到山下摔死,因着二人本就有前嫌,這就是一樁謀财害命把自己也搭進去的案子,自己片葉不會沾身。
那二人卻遲遲沒來回話,她沉不住氣,派了人去打探,卻被告之官府已将吳成的屍身與那二人一同帶走。
姜緻受了重傷,生死未蔔。
為何會這樣?那二人怎麼會被抓?姜緻從那麼高的山崖上墜下居然沒有摔死?她開始慌了神,但也僥幸地以為一時懷疑不到自己身上,畢竟她從未透露過身份。
從那兩名男子口中問出是有人暗中指使之後,邱錦當即提供了幾個懷疑人選,其中就有清平郡主和她。
清平郡主得知将自己納入嫌犯的是邱錦,離了府衙後不甘地來尋他理論,卻被門房告之老爺正在忙着照顧夫人,傳了話閉門謝客。
清平郡主怒火無處發洩,氣到失語,半晌才道:“那你進去禀報他,就說我知道是誰害了你家夫人。”
這次門房是跑回來的,火速請了她進去。
邱錦已侯在前廳,一見她便問:“是誰?”
清平郡主卻不接他的話,憤憤地盯着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俊顔,幽怨地道:“我承認從前迷戀過你,但也不至于為此害她性命,你怎能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此次的确是邱某冤枉了郡主,但事關緊急,邱某不能放過一絲嫌疑,還請郡主見諒,請郡主告之幕後主使,邱某不勝感激。”邱錦放緩語氣。
“你打算如何感謝我?”清平郡主不依不饒地問。
“金銀珠寶,一切全憑郡主開口。”
清平郡主一窒,惱怒道:“難道我一個堂堂郡主會缺這些黃白之物嗎,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邱錦覺得她似是來搗亂,冷聲道:“若郡主沒有什麼正事要說,恕邱某無暇奉陪。”
說完就要離開。
“站住!”清平郡主起身道,“我真的知道誰是幕後真兇,但你這酒無一盅茶無一盞,這便是邱大人的待客之道麼?”
邱錦按下心中不耐,吩咐道:“上茶點。”
正如孫宜婉所料,那二人因并未見過她矢口否認。
就在她剛剛回到府中暗自竊喜之時,官差卻殺了一個回馬槍,帶走她所有的貼身丫鬟去供他們辨認,她立時便暴露了。
當日便由從丫鬟口中問出吳成的安身之處,救出了早已哭啞了嗓子的小彌遠。
孫宜婉自然不甘心,恨得幾乎咬碎了牙,她不明白那些人為何會這般咬定是她所為,想出帶去她的丫鬟與那二人對質,她求人遞了話給家裡,讓他們無論如何要把自己撈出去。
孫家父子皆在朝為官,為她求了不少人,但那些人一聽此事都連連搖頭,本案皇上已親自過問,因而都是比量着相關律條裡最重的刑罰判的,無人敢糊弄,隻能怪她害誰不好,偏要去招惹那一位。
“都是我們母子連累了你,”李迎兒滿臉愧疚,抽泣着道,“若不是為了彌遠,你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