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三跪九叩,獨孤理大氣不敢出,他是第一次見如此大陣仗,以前在漠北各部會師都沒見過這麼多的人,更何況這些非一般人,長安四貴,名門望族,衣冠顯赫。他緊盯着慕容策的儀态,唯恐做錯了什麼。
“平身吧。”皇帝聲如洪鐘,偌大的前殿有些空曠,傳來回音,“今日朝會,與往日不同。小孟将軍鎮守北境月餘,回京述職,獨孤部和慕容部的首領也在,朕大喜。”
慕容策出班,“陛下,臣聽聞大周吏治清明,河清海晏,如此一見才知所言非虛。臣誠心歸順,還望陛下能容臣效力。”
“朕來者不拒,既是誠心,無關乎胡漢!”皇帝大手一揮,慕容策回了班列,“朕聽聞獨孤部首領箭術超絕,更甚于漢時飛将,上巳節不如去沙苑,為朕展現一番?”
獨孤理緊張的很,出班行禮,“臣遵旨。”
“你們二人,與前朝獨孤氏有舊,發色也如出一轍。如此說來,和越王應該有話說。”
皇帝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他已經知道越王蠢蠢欲動。越王站在班列最前,恭謹行禮,“陛下,獨孤都尉是太妃之弟,臣相信,他會效忠陛下。”
“既然都認得,那就容易多了,朕還擔心獨孤首領不習慣長安,”皇帝看向獨孤理,“你人生地不熟,多走動走動,朕的三弟定會盡心盡力。”
這麼一句話好像已經笃定,獨孤理此後再也無法離開長安。朝中泱泱人群,他隻認得越王和慕容策,等慕容策走後,他就隻能和越王說話……他不願細想,梁園雖好,終究不是家鄉。
而後便是群臣上表,獨孤理聽不太懂,便沒細聽,隻聽得西域戰事又起,都護府嚴陣以待,如此雲雲。朝會罷後,獨孤理和孟西洲同行,二人都面露陰郁,猶如牢中困獸。慕容策一直跟在後面,什麼也沒說。
長安很大,各族都能在此安居樂業,可長安又很小,容不下展翅高飛的鷹隼孤狼。獨孤理開始理解,為什麼孟西洲那麼想去北境都督府,對他們而言,有些事情比安逸更重要。這些事,是孟西洲的夢想,也是獨孤理的鄉愁。
“小舅舅,你剛剛吓壞了吧?”越王湊了上來,“我這皇兄畢竟是皇帝,你以後還會經常和他打交道。吏部已經在安排你的官職了,估計不出半個月你就得走馬上任。好好享受剩下來的日子吧。”
孟西洲還沒行禮,越王就一溜煙跑沒影了。他拍着獨孤理的肩膀,“你還好嗎?”
“我很好,就當是為了大哥,我也得好好的。”
天邊第一縷晨晖劈開雲霄,照亮了錯落的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