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依舊觥籌交錯,安定長公主從隔間出來,透過屏風望向慕容策。“長公主,你看什麼呢,這麼出神?”孟夫人走了出來,“她們都想聽您講講最近道觀的事呢。”
“我在道觀待久了,還沒見過這種熱鬧。”長公主笑着颔首,“也罷,你們想聽我講,我便說與你們聽罷。”
安定長公主是皇帝妹妹,雖并非一母所生,然而太後視之若親女般。不過這長公主卻沒有丈夫,終歲在終南山的道觀修行。大周道風盛行,道觀不免藏污納垢,有了不少見不得台面的交易。長公主身為皇帝親近之人,自是有許多人想要巴結,期冀她的引薦。
孟夫人的同族姐姐,是長公主的母親,因着這麼一層關系,長公主才應邀前來。本來深居簡出的她随便打扮了一番,并不如其他女子那麼精緻。
“四姨娘,那個金發男子,就是慕容策麼?”
“是啊。”孟夫人道,“他曾與老孟在雲州交戰,說起來,和他打交道的應該是洲兒。”
安定長公主道:“既如此,我知道了。姨娘将門虎女,倒是和孟将軍恩愛甚笃。”
孟夫人爽朗地笑着,“我和老孟也就洲兒這麼一個孩子,老孟年紀大了,半輩子都在北邊兒吃沙子,現在洲兒和他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心念着要去北境戍邊。怪我是女兒身,不然也想着橫刀立馬。”
“是啊,姨娘弓馬從不荒廢,我還得和姨娘多學學。”安定長公主口頭說着,心裡卻想起了慕容策,“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武将風姿。”
孟夫人打趣道:“公主在道觀,自是摒棄凡塵,不管我們這些俗事。”
“我倒想呢。誰知我不想惹事,事偏偏來找我。”長公主露出無奈的神情,“屋子裡的女眷,有多少是替自己丈夫兒子來向我讨個機會,若我不來,不知席間又會少幾人。”
孟夫人忙說道,“公主尊貴,又是陛下親近之人,上能達天聽,也是常事。”
“道觀表面上幹淨,背地裡多少營生。我乏了,卻又不想出來。以前想着,要是能這麼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也無妨。但總有些風景,看過一面就不願再忘,四姨娘,你說這可怎麼是好。”
孟夫人揣度,這長公主是思舊人了,“依我看來,要麼一心念着,守身如玉,要麼忘卻前塵,重新開始。畢竟,沒有誰能看一眼就過一輩子。情之一字,忠貞自是難能可貴,不過改弦易轍,也并非該被視為不貞。”
“是嗎。”安定長公主長舒一口氣,“是我庸人自擾了。前些年予風郡主為柳家大郎守寡,結果被皇祖母逼着嫁到裴家,當時我還不知道皇祖母為何那般,這會兒倒是明白了……多謝四姨娘提點。”
“公主年紀還小,為什麼要自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