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姬本來興高采烈地看着熱鬧，突然意識到那就是替她算姻緣的賽半仙，臉色驟變。她咬牙跺腳道，“哎！我的錢！”

話音未落，她便拔下鬓邊的步搖，化作一道紅光追上去。

南宮霁随着白幽姬前行了幾步，轉念一想，腳步又慢下來。她看着攤子上被白幽姬試得亂七八糟的珠钗金钿，對老闆道，“将剛才試過的那些都包起來罷。”

……

順着人流走出喧鬧，南宮霁信步閑遊，不知要到哪去。走之前也沒約定好在哪裡碰面。

衣角被夜風卷起半片，南宮霁正待拐過酒旗招搖的巷口，忽覺一道濕淋淋的目光黏上來。

她瞬間警覺，餘光瞥見身後的牆面上無端長出一隻眼睛，正冷冷盯着自己。等她轉身探查，又悄然消失。

南宮霁腳步未停，指尖卻悄悄撫上腰間的飲冰劍。

終究是忍不住要露面了麼？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南宮霁擡頭。燈月集市為了維持基本秩序，在境内設立了特殊禁制，壓制修士的靈力。靈力越高者，所受限制越多。

在這裡很難施展開。但好不容易找到線索，沒時間猶豫。

南宮霁轉身走入暗巷。離開喧嚷的人群，腳步聲漸漸清晰。周圍的房屋黑黢黢，如同沉默的巨獸，投下大片陰影。

背後隐約響動，她猛地轉身，動作快如閃電。飲冰出鞘，牆皮簌簌剝落。南宮霁旋身劈向青磚縫裡遊走的黑影，劍鋒像紮進濃稠的墨汁。

“什麼人？”南宮霁冷聲問道，劍光将她的半邊臉映得雪亮。

沒有回應。

那眼睛突然在劍刃上睜開，瞳孔裂成三瓣蓮花，濺出的黑血化作藤蔓順着劍尖飛速纏上來。

靈力催動。劍鳴驟起如鶴唳，霜白劍氣轟然炸開。

南宮霁翻腕絞碎藤蔓，劍氣所過之處，魔氣潰散如驚鴉。

交手不過幾息之間。對手來得悄無聲息，消失得也悄無聲息。

南宮霁收起飲冰，才察覺掌心刺痛——一枚花刺自劍柄裂隙鑽出，紮入皮肉。尖刺接觸到南宮霁的鮮血，旋即化為一縷黑煙消散了。

南宮霁心下一沉。

能這樣精準攻擊，應該是很早就盯上了她們。

她回憶起一路走來的細節，心下自責。若能早點察覺，興許還能再留下點線索。

白幽姬的身影突然自腦海深處跳出來。不知她此時身在何處，有沒有被魔物盯上。

想到這裡，南宮霁匆匆拐出暗巷。

甫一出了巷口，一道火焰突然在眼前炸開。街道兩旁爆發熱烈激昂的歡呼聲。原來是火刀藝人正在獻藝。

擡眼，千萬盞天燈緩緩升起，融入星河。

南宮霁撥開層層疊疊的人潮，找不到白幽姬，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加快了腳步。

若她也遭遇了攻擊，此刻會身處哪裡？南宮霁試着站在白幽姬的角度梳理思路。

穿過兩條長街，南宮霁腳步一頓。

——燈火輝煌的綢緞莊前，熟悉的紅衣熱烈。

白幽姬正偏頭說着什麼，眸光流轉，眼角灣着一抹柔軟的笑意。

而她身邊站着一個高挑的女人。那女子身着孔雀翎大氅，渾身上下都穿金戴玉。眼角繪着一隻栖鳳，目光一刻不離地黏在白幽姬身上。

隔着如織的人流，南宮霁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