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喧鬧的叫賣聲傳入耳中,四周燈火灑在前方拽着自己的青年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他今天穿的是楚秋池買的那件墨蘭勁裝,孔雀藍飄帶因為跑動随着風飄起,像是連接兩人的橋梁橫在他們之間的空隙中。
楚秋池已經快記不清上次這樣在外面不顧形象的奔跑是什麼時候,也忘了當初是為了什麼,但他确信,跟鐘未期有關。
這個不願被拘束的人,是最能牽動自己心緒的存在。
楚秋池二十幾年的人生,早已習慣拒人于千裡之外,活成外界所說的,沒有感情、理智到可怕的怪物,但卻一次又一次在鐘未期面前破了例。
他刻意藏起的少年心性,隻有這個人知道,也隻能是這個人知道。
皇城明燈升空,昭示着燈會的開始。
鐘未期放慢腳步,最後停在了一個小攤前。他跑得發絲微亂,回頭動作太大,幾縷墨發貼在臉旁,身後的路因為百姓大多都在燈會,所以沒什麼光亮,楚秋池就站在那裡,被黑暗籠罩,唯一的光亮,是楚秋池的眼睛。
裡面是前方的花燈,和看着自己的鐘未期。
他看見鐘未期笑起來,随後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用力将自己拽了過去,拽到了光亮中。
“秋池哥哥,下元節快樂”
以往在軍營訓練幾個時辰都不會出汗的小将軍,此刻額間卻冒出來汗珠。低喘的,屬于成年男性的嗓音在楚秋池頭頂響起,像是在說動人的情話。
楚秋池任由他抱住自己,擡起頭,那雙好看的眸子此刻微微閃爍,裡面好似盛了整片星河。
“鐘未期,下元節快樂”
“燈會都開始了,你給我看攤去!再讓我發現你喝酒今晚就滾出去——”
呵斥的婦人聲音越來越近,兩人快速分開,看見旁邊的攤主回來後,默契轉頭,對視的瞬間相視一笑。
楚秋池被鐘未期帶到攤前,上面擺着不少明燈。
滿身酒氣的攤主被自家娘子罵得還不了口,看見有人過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随後笑起來跟客人攀談。
“二位公子來看看,我家明燈……”
明明攤主就在眼前站着,楚秋池卻覺得自己聽不見介紹的聲音,他靜靜看着鐘未期把飛到臉旁貼住的發絲弄到後面,又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握住自己的手,表面跟沒事人一樣拿出兩個明燈付錢。
他們沒有去到人多的地方,而是找到一處幽靜的場所,鐘未期将明燈遞給楚秋池,又走到他的身後,雙手伸過去蓋在楚秋池的兩手手背。
“秋池哥哥,專心”
确定楚秋池拿燈的姿勢不會燒到手後,鐘未期站到一旁,一手幫着提燈一手點火。暖黃色的火光出現,照亮了兩人的臉,此時不管帶着什麼樣的表情都無處遁藏。
鐘未期看見了楚秋池臉上的滿足,看見了他因夙願得償而微顫的睫毛,也看見了……他再一次的欲言又止。
“秋池”
聽見鐘未期的聲音,楚秋池掀起眼皮,撞進了那雙布滿情欲的眼睛。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沒辦法藏起來了,他想說出來。
他也的确說了。
“鐘未期,你才是我的明燈”
是真正的,能幫我實現心願的明燈。
“我不需要向神佛祈願,有你就夠了”楚秋池說完後,放開了提燈的手,明燈緩緩升上空中,他們卻都沒有許願。
尋常的明燈随風觐見神佛,楚秋池的明燈甘願永留凡塵。
叫賣聲不絕于耳,楚秋池卻隻能聽見耳邊的呼吸聲,他的腰被掐住,兩腿也被另一個人頂開,嘴唇還殘留着剛剛溫熱的觸感。鐘未期将他禁锢在樹幹和軀體之間,停在耳邊喘息。
滾燙的吐息愈發近,楚秋池感覺到那枚耳墜被一股外力帶得往下墜,但隻有一瞬拉扯感便消失。鐘未期順着墜子,含住了他的耳垂。
敏感的耳垂被包圍,甚至還被柔軟的舌尖肆意挑逗。楚秋池呼吸一滞将人推開,在看見鐘未期要将自己拆吞入腹的眼神後,膽大的靠近。
他扯住鐘未期的衣領,将人拉下來又吻了上去。
這個吻熱烈、毫無章法,兩人都将理智抛之腦後,滿心滿眼都是将眼前之人占為己有。
在快出事前理智瞬間回籠,鐘未期放開了楚秋池。他不舍得楚秋池受委屈。
他退開了點,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風。
在那股欲望退去時,楚秋池也不見臉上的潮紅,若沒有那雙明顯紅潤不少的唇,鐘未期都要以為剛剛的事情是場夢。
“逛逛燈會吧”鐘未期側頭,對走來的人笑了下,楚秋池被傳染,也沒壓住唇角,伸手過去說“不走嗎”
“走”
兩人走路時離得很近,借着毫無縫隙的距離和楚秋池寬大的衣袖沒有絲毫顧慮的牽手。
燈會的确很熱鬧,就連空中都挂上了各式各樣的燈籠,兩邊是一個接一個的小攤,還有很多雜耍的藝人。
發覺楚秋池朝着不遠處的人群發呆,鐘未期低頭輕聲開口“那是在猜燈謎,秋池哥哥想試試嗎”
剛說完,他看見他明顯劃過一抹光的眼眸,知道了答案,不再等楚秋池回答,拉着他走向熱鬧的人群。
“雖說一年十二月,此時卻隻剩一月,打一字……”人群中一位約莫隻有六七歲的孩童站在燈謎前,兩手指尖無意識攥緊衣擺。
在看見燈謎後,孩童苦着張臉看了眼攤主身後,作為答對獎勵的糕點,又快速收回視線犯難。
“很想要嗎?”孩童被耳邊的聲音吓了一跳,猛地轉頭看見了一張極好看的臉,詢問時有點磕磕巴巴的“你你你,你是誰!”
察覺到自己不小心吓到了這位孩童,楚秋池再次放緩了聲音對着他笑了下“抱歉吓到你了,你想要那個糕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