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自幼心儀師妹陸皎,陸皎随其兄來青州。李皓一個人在吳州陪着師傅十分無趣,過年時回了京,年後索性直接來了青州。吳州那邊随便派了個侍衛傳個信,就說京中有事,晚些回去。
聶微之是都禦史之子,早年考科舉又曾中過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多與王公貴族相見,因此于李皓熟識。在京城時二人曾多次琴棋相交,詩酒相和,也算是舊識。此番故人相見,聶微之正好要約幾位朋友遊湖,聽說李皓來了青州,于是也遞了帖子過去。
李皓本想約陸皎一起出來遊湖,就回絕了聶微之。誰知陸皎不肯,他便自己帶着侍衛出來了。幾個大男人在船上待得沒有意思,就截住一艘花船叫下來幾個姑娘,一起玩兒起了投壺的遊戲。還沒一會兒,外面就有侍從進來禀報:“殿下,屬下好像看到映月姑娘了,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李皓大喜,把手中的箭丢到一邊,也不理會那一群美人兒,興沖沖地就出了船艙。李皓那侍衛一起站在甲闆上,問道:“映月師妹在哪裡?本王怎麼沒有看到?”
侍衛遙遙一指:“那邊畫舫前站着的不就是麼?”
李皓順着侍衛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遠方畫舫的甲闆上立了一個碧衣女子,風吹襟動,裙裳飛舞,宛若仙子一般,身形果然與陸皎一般無二。
确實很像,不過不是她。
李皓笑道:“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風。遠遠瞧着,倒真是個佳人。不過本王一眼便能看出來,那佳人可不是我的映月師妹。吩咐舵手把船劃到那邊,我們仔細瞅瞅那佳人到底美不美?”
侍衛又問道:“殿下怎知這位姑娘就一定不是映月姑娘呢?屬下瞧着就很相像啊!”
李皓又道:“怎麼會相像?映月師妹英姿飒爽;此女一看便知是柔靡不堪之輩。哪裡會認不出來?”
船還未到,李皓隻管瞧那女子。兩船相近,那女子已經注意到李皓的目光,李皓仍不知收斂,放肆地盯着她看。那女子迎着他的目光,似有些窘迫,已羞紅了臉。那女子覺他杜突,蹙着眉,略有些愠色,扭頭便離開了。
李皓看着她的背影,低聲笑道:“怎麼樣,到底美不美?”
侍衛點點頭,目光仍粘在那女子背後,又道:“那姑娘還留着頭,想必還是未嫁女。”
李皓想到那女子散在身後的頭發,不禁笑道:“你去問問這是誰家的船。若是那姑娘沒有定親,本王就為你做一次媒人,擔保她不敢嫌你醜。”
侍衛嘿嘿傻笑,羞的一張黑臉變的深紅,才起身去那畫舫上詢問。
不一會兒,那侍衛便回來了,向李皓回道:“殿下,是平盧節度使家的世子周璟的船。陸公子和聶公子也都在船上。”
周璟?
李皓與周璟也相識,上次李皓受禦旨來青州,就是住在平盧節度使的府邸。周璟是平盧節度使的世子,自是平盧一霸,他驕矜慣了,性格略有些自負。可李皓是京城裡來的小王爺,也是目中無人張狂慣了的人。李皓那時在周府住了不到三個月,二人可是結下不少梁子。
李皓用扇子敲了敲手掌,仔細思索了一下,道:“你去通報一下,就說是本王要過去。師兄在那船上,反正本王閑的無聊,去找師兄玩也可以。更何況本王與那周璟素有過節,前年本王在他家裡住,可沒少被他擠兌。不過區區一個節度使的兒子,何以猖狂成這樣,竟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裡?本王今天心情正好不怎麼好,去找他吵吵架也是好的。”
侍衛再次過去通傳,過了一小會兒就有人過來請李皓過去。李皓剛進船艙,便聽到聶微之笑道:“殿下來了啊?真是幸會。聶某原本請過殿下,殿下回絕的爽快,聶某還以為殿下不來了呢?”
李皓萬分無奈地攤攤手:“沒辦法,佳人惡我,不肯與行,隻得再來找你們了。”
陸皖起身走了過去:“容與來了。”
李皓“嗯”了一聲,叫了聲:“師兄。”
朱顔朝李皓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一個朱唇皓齒、面如朗月的年輕男子,至多不過二十歲年紀,一身吳绫蜀錦,腰懸和璧隋珠。貴氣逼人,卻不覺堆金砌玉;傲骨天成,卻不覺盛氣淩人。陸皖氣質出衆,處李皓之側卻覺有孤峭氣,不及李皓滿目堂皇。
李皓的目光轉到周璟處,看到朱顔卻止住了。朱顔想起他剛剛在甲闆上輕挑的目光又不由得想要避開,扯住周璟的衣袖便要往他的懷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