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顔一直都被瞿昭弘養在身邊。
瞿昭弘自認為把朱顔保護得很好。可是他養了幾個月,朱顔原來鼓囊囊的娃娃臉就變成了蔫白菜,原來軟軟的身子現在摸着卻十分硌手。沒想到自己待她竟還沒她那養父待她好。可是朱顔很依賴他。戲班裡沒有多餘的房間,朱顔晚上就和瞿昭弘一起睡,反正她那麼小,還能出什麼事情?她夜裡喜歡做噩夢,半夜哭醒的時侯他會摟住她安慰。她學樂器時記不住譜子,他打她屁股也是他給她上藥。
可是她越大就越不合适。朱顔的眉目逐漸明朗起來,個頭也蹿的很快。朱顔洗澡是趁瞿昭弘不在偷偷洗,她的衣服也是趁他不在偷偷換。瞿昭弘洗澡時倒是不介意朱顔在身邊,有時還要她幫忙擦背拿衣服。反正這個丫頭遲早都是自己的,早看晚看都是一樣。
有時候他也想過要動她,可是她還那麼小,連葵水都未曾來過,怎麼可以?
有次瞿昭弘喝多了,把朱顔按在床上強吻,撕她的衣服,扯她的裙子。朱顔慌忙中拿簪子插到他肩上,他留了許多血才清醒過來。第二天瞿昭弘就找人又擡了一隻小床進來,中間還隔了一隻屏風。後來朱顔就發現自己首飾盒中的簪子發钗什麼的都突然間消失了。
朱顔搬出瞿昭弘房間是在第二年。朱顔那一年又有了一個小師妹,叫薇兒,跟朱顔同歲,是瞿昭弘心情好在街上撿的一個小乞丐。從那時朱顔就跟薇兒一個房間睡。
瞿昭弘走是在第三年,帶着班主夫人和班主所有的錢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班主是個五十餘歲的老男人。早年喪妻,多年鳏居,仗着模樣俊俏,常與達官顯貴遊。後來漸漸老了,帳内蕭索,突然又轉了性喜歡起了女人。花了幾個錢,去勾欄裡讨了個花骨朵似的小媳婦。
班主夫人叫姝兒,勾欄院裡養出的娼妓,年紀很輕,比瞿昭弘還小一歲。姝兒長的秀美,又是自小在煙花巷裡打滾慣了,有的是法子馴得班主服服貼貼的。姝兒雖說肯與班主虛與委蛇,心裡卻是瞧不上他的。
瞿昭弘其實也不見得俊美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班主立其側卻真的猶如蒹葭倚玉樹。姝兒看上了他,幾番勾引,瞿昭弘卻不為所動。瞿昭弘出身名門,十五歲就有了幾個通房丫頭,也曾眠花宿柳,見慣了美人,并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入眼的。姝兒卻不曾放棄過,一直死纏爛打。
瞿昭弘開始接受姝兒還是在朱顔來之後。當時瞿昭弘準備買朱顔,可錢不夠。瞿昭弘本欲向班主借錢,可班主卻是個懼内的,身無私财。瞿昭弘實在沒有辦法才去找了姝兒。瞿昭弘欠姝兒一個人情,她有什麼要求也隻得依從。
瞿昭弘在外漂泊數年,又是個俊美硬朗的男人,也曾胡鬧過。瞿昭弘當時便想,反正經曆過那麼多女人,其實就算真的跟姝兒有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姝兒纏得緊了,他也就依了。
姝兒也知道瞿昭弘待朱顔不同旁人。有一次姝兒還問他:“诶,瞿昭弘。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小丫頭了?
瞿昭弘隻是裝傻,摟着她笑道:“哪個小丫頭?我的小心肝,你也是個小丫頭呢!”
姝兒當然不肯就此放過他:“就是那個阿顔啊,一丁點大的那個小丫頭。你的大徒弟。”
瞿昭弘哪裡會肯認?隻是摟着姝兒在懷裡吻,說道:“不要胡說,我喜歡你。”他的重音放在了“你”字上。
姝兒喜歡瞿昭弘,自然高興。便不再問了。
後來瞿昭弘醉酒,竟然不小心被姝兒問出了朱顔的身世。瞿昭弘當時不知,可後來姝兒卻以朱顔的身世威脅瞿昭弘與她私奔。
瞿昭弘最厭旁人威脅他,尤其是以朱顔的身世為把柄威脅他。瞿昭弘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當初阿顔那養父以朱顔的身世威脅她母親時,她母親就算拼了命也要殺了她的養父。他當時也是動過殺心的。
姝兒看着他握緊的拳頭卻隻是一笑:“生氣了啊?想殺我啊?你請自便。大不了我就帶着你兒子一起死就是了。”說着姝兒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瞿昭弘大驚:“你懷孕了?”
姝兒道:“信不信由你?我是不舍得你的孩子跟旁人的姓。你要是不帶我走,大家夥就一起死好了,倒是能團圓一回。我瞧你待阿顔那樣子,估計還得給我兒子再帶來個二娘來。那也好,我們一家四口一起死。”
林蔚山年老,當初屠陸氏一門不僅僅是為了陸闊的盟主之位,更是為了奪陸家的長生蠱延年益壽。當年未找到長生蠱,他便在全天下布下爪牙,尋找陸氏兄妹的下落。林蔚山為了找長生蠱也是下了血本的,若是朱顔的身世洩露分毫,則必死無疑。
可是姝兒懷着他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瞿昭弘怎麼下得了手殺姝兒?此時除了聽姝兒的話離開,哪還有别的辦法?
可是朱顔脾氣倔強,人又單純沒有心機,沒有他保護她會怎麼活呢?江湖險惡,若是他帶着朱顔一起走,難保不會有什麼危險。危險來時,他也不見得護的了她。與其一起過着三餐不濟朝不慮夕的日子,倒不如分開,各過各的日子。反正朱顔身上有長生蠱,就算真的有了危險,她也總不至于會死。他已經救了她三年,已經沒有能力再繼續救她了,就算現在不辭而别他也沒什麼對不起她的。他為她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瞿昭弘平生最大的自信就是沒有死穴,一輩子孑然一身,他隻為自己活着,誰都不能牽絆住他。可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軟肋。朱顔牽住了他,姝兒和肚子裡的孩子也牽住了他。瞿昭弘想了好久,臨走前卻還是對朱顔說了這件事。
當時瞿昭弘問朱顔:“阿顔,如果師傅想帶你離開這個地方,你願不願意跟師傅走?”
朱顔回答時幾乎是不假思索:“阿顔當然願意。師傅什麼時侯動身?我去叫薇兒一起收拾東西。”
瞿昭弘卻攔住了她:“不帶薇兒。我隻帶你走?”
朱顔愣了一下:“為什麼不帶薇兒?出了什麼事了麼師傅?”
瞿昭弘也沒有閃爍其辭:“班主夫人懷了我的孩子,我得帶她走。走的人太多,不方便。”
朱顔問他:“我們都走了薇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