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嘛。說起來,葉……她當時隻準備收養他來着。是葉繼予死活不同意放我一個人,她才勉強帶上我的。”
“他當然離不開你,就像你離不開他一樣。”江有汜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棠知和李迎也是這樣的。這種感情與血緣無關,但你們一定是天生的兄弟。”
“你也可以叫我葉林琅。”
“我可以繼續喊‘林琅’嗎?感覺更親近一些。”
林琅愣了一下,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被領養的那天,你一臉死氣地被她抱回家。當時我和葉繼予與你隻有一門之隔,兩雙眼睛憂慮重重地盯着那扇門。他心裡在想什麼我不得而知。我一直記得自己當時想的是,‘如果這家夥斷氣了,她會不會直接把我們兩個丢回去,要不要現在就開始找下一條路’。幸運的是,你活了下來。”
“你那時就知道我是誰了?”她是真的有點驚訝了。
“我一直都認識你,江有汜。”
出于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心理,他說這話的時候專門避開了她的視線範圍,但語氣十分堅定。他對她的感情很複雜,他們在正式認識的很久很久以前他生命的第一個轉折點便與她的生命深度綁定了。
“你……”
“那裡有一個人!”
江有汜還準備說些什麼,林琅卻突然出聲打斷了這次對話。
“她好像對飛行器的動靜沒什麼反應,或許可以停靠得離她近一點兒。”
這裡是E5的邊緣,高高的圍牆聳立着,餘下一片平坦,這個人十分突兀地跪倒在靠近圍牆的地面上。
是像那所學校裡兩棟樓陷入地下的樣子,隻剩天台上一個四方小平台留在地面上,欄杆歪斜地立在那裡,那人就倒在其中角的邊上,血色沿着連接處往下滲。更遠處,幾乎所有的地方全是這樣的,小平台整齊地排列在這片大地上。
“嘿,你沒事吧?”林琅停住腳步,站在那裡喊道,不出所料地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觀察了一圈周圍的壞境,江有汜越過他向前走去,卻被攔住了。
“你不是說下面有危險嗎,這樣貿然靠近不好吧。”他說。
“到現在這家夥都還沒有撲上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還說過要趕緊和他們彙合呢,時間不多了。”
林琅立刻就想起了他們描繪出的那所學校裡發生的事情,聳聳肩讓出了路。
“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麼嗎——”在江有汜錯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輕聲說道,“如果我死了,我是說如果,你會一直陪在葉繼予的身邊嗎?”
“不會。”江有汜回答得很幹脆。
“那你會讓他不要傷心嗎?”他不死心。
“不會。”答案依舊。
“如果這條路上死了很多人。你的前面,所有的人都死了,所有的人,你還會繼續走下去嗎?”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回答。
聞言,江有汜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她看到林琅站在原地,看到他臉上呈現出落寞與恐懼交織的表情,看到他的雙臂在輕微發抖。
“我會。”她說,随後獨自前行。
這是一個看上去比虞七月還要年輕的女孩,兩隻斷臂抵在平台與大地的交界處,雙眼緊閉,唇色發白。
她看上去很痛苦。
這個姿勢……假設她是在樓棟塌陷的最後一秒逃出來的,為什麼會是胳膊最後出來,甚至傷口還在如此靠近肩膀的地方?大樓塌陷,居然将她的傷口破開得如此整齊?假設是别的原因造成的,那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疑窦叢生。
粗略估計了一下女孩的戰鬥力後,江有汜拿出東西草草地幫她包紮好了傷口,架起人往回走。
“謝謝……”
女孩竟然是清醒着的。
腦中閃過她略顯稚嫩的面龐,江有汜難得放柔了聲音,回道:“沒事。你叫什麼名字?”
“栾遺枝,”她停了一下,随後急促地提起一口氣,但她的身體顯然沒有她以為的那麼靈活,這使她的臉色愈發地難看起來,“我叫栾遺枝。”
“走,去D區。”江有汜看向站在前面的林琅。
“好的。”
對于江有汜将女孩帶上的這一行為,林琅既沒有提出反對也沒有表示贊同,隻是主動控制起了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