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那種耳鳴,那種胃中翻湧的惡心感。
江有汜難受地皺起眉頭。
這個場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虞小星很及時地攙扶住了她,沒有表露出一絲絲的驚訝。
“你的時間到了,該休息了。”她道。
無暇顧及她話語中的深意,江有汜甩開鉗制着她的雙手,把小木櫃所有的抽屜都抽了出來。
什麼也沒有,那塊布不是巧合。
精神上的壓迫越來越重。江有汜沒有再硬撐,找了個相對安全的角落席地而坐,靠在坑坑窪窪的牆面上徹底昏睡過去。
虞小星沒有阻止她的動作,而是跟着她一起去到木櫃前,又跟着她一起坐到廳堂的角落。
原則上任何機器都沒有入侵他們的精神的權限。一般的場很少會需要進行精神上的幹擾操作;就連進入特殊場,也必須征得本人同意才能進行。基本上沒有人會同意那些機器這樣做,所以所謂的特殊場一般都是本人非去不可的場,比如強制場。
江有汜心裡清楚,即使是“研學旅行”中掩藏了關于“戟”的事情,她也不會僅僅為了這個不知真假的線索冒這個險,一定會在知道要對精神産生影響的時候扭頭就走。所以,這背後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呢?
整個“研學旅行”疑窦叢生。
是黑夜。不對,是黑暗,是無始無終、毫無方向的黑暗。
“你能做到的,你一定可以的!隻有你能夠成功!”
又來了,又是這套話。江有汜讨厭這種話,從她第一次聽到起就讨厭。
她又想起了她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記憶中的女人蹲在不及她腰高的孩童身前,強迫她去看照片上一個眉眼與她别無二緻的女人。照片中的女人半倚在沙發上,神情倦怠,卻還是強撐起精神對着鏡頭笑得溫柔。
那個孩童就是江有汜。兩人身側便是同照片中一模一樣的沙發。
“她就是你的母親。你會和你的母親一樣,成為一個強大的人,成為你們這一代最有希望通過終場的人。不,不對。”女人的面部猙獰起來,唯獨捏着照片的手動作溫柔依舊,“你會作為阿菀的替代品通過終場,阿菀的願望一定能夠實現!”
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隻要能夠實現阿菀願望,她都一定會去做!
年幼的江有汜沒有理會女人的瘋癫,面無表情地盯着照片中那抹溫柔的笑。那是在她看着鏡子時逐漸清晰起來起來的親生母親,林有菀。
她從未親眼見過她。
将視線投向更深處的黑暗中,江有汜朝着傳來聲音的方向走去。聲音尖銳又刺耳,像是虞小星在跟什麼人對話。
她走得很慢、很謹慎。
涼風打在臉上,激得江有汜一個冷戰。一睜眼,她就發現自己的左腳還踩在矮櫃上,右腳卻已經踏上了木制的窗台,一副要往下跳的樣子。
身側和頭頂下垂的紫藤枝條斷截面整齊,顯然是被人為修剪過的。
她回過頭,看見了自己之前躺過的那張小床。
虞小星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更遠處又是幾道黑色的輪廓。
她确确實實是跟着虞小星一起坐在廳堂的角落裡的,現在卻來到了卧室。
江有汜心思百轉,腳下動作卻是不停,徑直朝着虞小星追去。她側過頭,隻見房前的那片空曠之地又密布了綠植,好似一切不過一場夢。
虞小星對這裡太熟悉了,江有汜很快就跟丢了。她便歇了心思,轉身靠在樹上掏出包裡的筆記本。
趁虞小星現在不在這裡,她必須弄清楚裡面的内容。
封皮有些松,封面上是那個熟悉的記号。
她迅速浏覽起裡面的内容。這
确實是一本嶄新的日記本,第一頁就是有關研學旅行的事情。
“頭疼,不想去深山老林。天天逼着我們學習的學校居然會浪費時間組織我們進行研學旅行,真是不可置信。聽虞小星說我們這次要去的是一個有很多遺迹的偏遠村莊。手電筒、長繩……還有什麼要帶上的嗎?山區啊,學校該不會是要把我們賣了吧。”
看着很像是她的字迹,連一些小習慣都一樣,但她确信這并非她親手寫的。有人在模仿她。是想誤導她嗎,還是别的什麼?
江有汜繼續往下看去。後面就是他們這兩天的親身經曆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有人趁她每晚昏睡之際拿走了筆記本,第一懷疑人選就是虞小星。但她也沒有辦法排除這些東西是一早就寫好了塞進她背包的可能性,但這絕不可能是預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