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帆身旁躺下後,不由得又歎一聲:“唉,終于躺下來了,我最近這腰真是不頂用了…你今天也受累了吧?我真怕小蕊毛手毛腳地折騰你個好歹,幸好有鄰居跟你一起,我放心多了。”
白帆勻了勻自己身上的毯子:“你還有心思擔心我呢?又是醫院的事,又是家裡的事,我都懷疑你是鐵打的,換作我,我感覺我一天也撐不下來!”
盧莞翻身搭上一隻腿,抱了抱白帆,閉着眼睛撒嬌一般:“嗯~~還是你心疼我。我們倆都多久沒這麼一起睡覺啦?”
小時候,因為盧家爸媽也都是醫生,常值夜班,盧莞放了學便跟白帆一起回家,晚上常睡在一起。可自從白帆去了外地上大學,盧莞也要跟導師到醫院實習學習,兩人就聚少離多,逢年過節見一面都要約來約去才能碰好時間,在外面飯館匆匆吃一頓飯就各回各位;再後來,盧莞早早結婚生子,忙着醫院和家裡兩頭跑,白帆則忙着到處出差拼事業,兩人連假期也對不到一起,就是通電話也要先微信問一嘴對方什麼時候有空接,然後才按約好的時間打過去。所以,白帆辭職回老家的事,也是盧莞最近最開心的事,沒有之一。
白帆縮了縮胳膊:“诶呀,好肉麻,你回家抱你的老秦嘛。”
“嘿嘿,不一樣,老秦哪有你香?你回來了,老秦就得往後排!”盧莞又卷了卷她的胳膊,壓在自己胳膊下。
白帆從她身下抽開腿,反過來搭上盧莞的屁股,側躺睡時,誰不知道搭個人形支架上更舒服啊;盧莞屁股向後拱了一下,朝天蹬起一隻腿,又反過來壓住了白帆的屁股。
兩人就關于誰壓着誰的屁股,互相踢蹬了一番。
盧莞翻身坐起:“嘿,我以為你脖子不方便,剛才已經讓着你了呢,你還來勁了?”
白帆氣喘籲籲:“你腿都擡到我屁股上了,還說讓着我?”
“我腰酸嘛!小時候是不是你壓我腿的時候多?我現在壓一壓你,不行啊?”盧莞撒嬌。
以前盧莞喜歡仰躺着睡,白帆喜歡側躺着睡,後來盧莞懷孕生子,慢慢也改成了側躺入睡。
白帆按着枕頭,慢慢翻轉,改成仰躺:“唉,咱倆一個頸椎不好,一個腰椎不好,真是兩個半吊子湊一對。”
盧莞得逞:“是的嘛,仰躺對你有好處!嘿嘿。”重新躺下,大咧咧将一隻腿搭上了白帆的肚皮。
白帆無奈:“你們家老秦可真不容易。”
盧莞捏了她一下:“男人的骨頭都是硬邦邦的,還是抱着你舒服。對了,你還沒跟我說謝華亭的事呢?你們倆聊得怎麼樣啊?”
今天一晚上,白帆都握着手機,時不時地看一眼,臨别前,謝華亭那樣說着晚上要打電話來,可卻還是失約了。
想來大約還是孩子的事吧。
看了看躺在身旁的好閨蜜盧莞,白帆更加笃定和确認自己做不好一個稱職的妻子和母親,也許以前健康的自己是可以的,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做不到,也做不好。
“盧莞,我還是覺得,我并不需要男人。”
盧莞擡起頭來,掐住白帆的下巴,隆重其事:“寶貝,相信我,你需要。沒嘗過的東西,至少要嘗一嘗才知道好不好嘛。”
白帆笑着推開她:“我不稀罕!”
哈哈着笑過,盧莞貼着她肩膀,歎了口氣:“唉,帆子,其實那天晚上吃完螃蟹回去,我也仔細想過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過得幸福…設身處地,換作我是你現在的情況,我是會崩潰的,我會瘋了一樣找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心裡好像才能有個着落。但我忘了你跟我不一樣,别看我這個人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根本是虛張聲勢,你雖然敏感内向還有點小心眼,但你其實才是膽子最大的那個,你還特别有主見!你從小就比我聰明,讀的書多,懂得道理多,這些年走南闖北,見識也廣,不像我,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小城裡。看着你在外面大展拳腳、自由自在,我特别羨慕,我如果有你那樣的頭腦和膽氣,我也早就出去闖一闖了!我希望你幸福,但不應該是按照我的模版套給你,你應該堅持你自己的。”
話風被盧莞一下子轉變得這麼深刻,白帆不敢順着她的話往下想,隻怕兩人大半夜裡要抱頭痛哭,急着大轉彎:“你才敏感内向小心眼呢!你一個年輕有為的外科女醫生,羨慕我一個沒家沒業的,你是不是腦子傻掉了?你是怎麼敢說你自己膽子小的?你記不記得上大學時給我寫信,你說你終于能進實驗室解剖小白鼠了,那段日子給你興奮的...你不知道我看你那封信,我都吓死了,好幾天都吃不下飯,你可是我認識的人裡膽子最大的一個了!”
盧莞聽着,就笑呵呵捂住了白帆的嘴:“夠了,夠了,咱倆就别互相吹噓了。我就是想告訴你,别因為謝華亭是我和老秦介紹給你的,你就非得跟他怎麼着,你如果不喜歡,就直接跟他拉倒,我和老秦無所謂!你要是一輩子不嫁人,到老了沒人管的那天,就搬到我家來!”
白帆罵道:“你神經啊!我在上海有房子,我還有錢!到老了,我也是個有錢的老太太,我雇保姆不香?誰要跟你們一家老小擠來擠去的?”
“嘁!不過說真的,你對謝華亭怎麼看?”
“嗯...還行吧,挺實在的。”
“哦?還行?這評價…有譜啊?”??
“沒譜!早着呢。”
“行,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盧莞累了一天,搭着白帆,很快就睡着。
白帆拿起床頭的手機,最後一次打開看了一眼,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