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白帆便背上了24小時動态心電儀,這可吓着了剛到家的媽媽。
“老白,我這才出門幾天,你怎麼照顧得閨女?不就是個拆貓眼的事,你連這點事也抹不開面麼?”
白帆替老白解圍:“媽,跟我爸沒關系…而且我也沒事。”
“都背上這玩意兒了,你說沒事?”
白帆倒沉着:“真沒事,都查過了,這個儀器也就是測個24小時心電圖,明天下午就能摘下來了。”
媽媽繞着白帆前後看了一圈:“你們老白家沒一個省心的!”
白舟緊忙上前給老母親捏肩捶腿:“媽,所以說,就該讓我替我姐去上海辦事嘛,你非要自己去,你看,又受累了吧?”
“你得留下來照顧他倆,還得看店,而且你姐在上海那家公司的事,你又不懂,我好歹陪你姐在上海待了小半年,認識的人比你多…”
提到兒子,老白總算敢說上幾句:“你兒子哪是會照顧人的人啊?中午做了盤炒青菜,你是沒看見,那全是鹽疙瘩!”
“那也比你強,好歹兒子是動手做給你吃了!”
白舟看了看老白:“爸,那是鹽的問題,鹽受潮了,還不是因為你每次用完都不封口?你這習慣,要改改。”
老白長歎了口氣,老婆沒回家,他勉強還能排在白舟前面;可老婆一回家,他隻能排老四。
“媽,都順利吧?”白帆回家才半個多月,沒想到突然接到上海小區房屋中介的電話,說為她找到了在九亭貸款購置的那間小公寓的新租客,要她這房東趕快回上海簽約。她本打算親自回上海打理公寓出租的事,順道也去前公司取回離職證明等雜務,但媽媽認為做過頸椎手術的人不宜頻繁長途颠簸,堅持要替白帆回上海奔波,白帆拗不過,隻能聽話。
“順利!别看你媽我年紀大了,辦事最靠譜。”媽媽拍了拍白舟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兒子,去把我那提包拿過來。”
“喏,這份是離職證明;這是居住證,我到你那社區辦事處給你續簽好了,又延長了一年;這是你那公寓的租賃合同,人家租客商量着要簽四年,是怕咱中間漲價,我一尋思你都回家了,也甭急着再回上海,就跟他簽了,撈着個長期穩定的租客也不容易…”
“啊?簽了四年啊,我尋思最多半年,我還得回上海的…”
“人家中介說了,短租還不如不租!聽媽的話,你那加班出差的活,不能再幹了,身體最重要。”
白帆略微皺着眉:“一年前的手術,現在早恢複了。大不了以後找個不加班的工作就是了,落上海戶口是要讓公司HR提交申請的,所以我以後肯定還是要回上海工作的,不然這麼多年的社保養老和落戶資質都浪費了。”
“唉,閨女啊,你經曆了那麼大一場手術,還沒活明白呢?拼着命賺那麼多錢,還有那上海戶口…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媽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你看你弟,他沒心沒肺,無欲無求得每天傻樂,那店裡一天沒客人,他就打一天遊戲,你看他知道着急麼?你有你弟一半的好吃懶做,我就放心了。”
白舟停了手頭的力道:“媽,你這是罵我,還是誇我?”
媽媽瞪了白舟一眼:“哪怕你有你姐一半的志氣呢!你一個男孩,不想着打拼賺錢,将來怎麼讨媳婦!”
白舟吐了吐舌頭,小城生活不緊不慢、衣食無憂,他才不要去大城市做牛馬呢,何必沒苦硬吃啊!便也順着老媽的話勸白帆:“姐,你都在外面打拼了十年,還沒吃夠苦麼?要我說,你就别走了,咱家裡生活多好啊,車房啥都有,吃穿不愁,你隻管留下來好好享受生活!”
白帆知道,一切的壓力都隻來源于自己,與旁人全無關系。對于生病和失業,父母弟弟給予的從來都是關心與支持,他們甚至是縱容和鼓勵她的躺平,沒人想要她承擔和負責什麼,家人對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平安。
媽媽突然想起一事來:“哦對了,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提前給你那小同事蕭陽打電話了?哎呀,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要不是他幫着我跑上跑下的,我還且得再待上幾天,才能辦完這些事呢。你那公寓的租客也是蕭陽幫忙聯系中介才找到的。”
白帆一臉疑惑:“蕭陽?我沒聯系他啊,離職以後,我就退了所有的工作群,和前同事也都不聯系了。”
“诶?那就怪了,蕭陽還請了假,特意開着車帶我到各地方辦事呢,我還說,這多不好意思,你都離開上海了,人家還這麼幫咱的忙。”
老白在旁邊來了勁:“呀,這個蕭陽是不是去年那個幫忙聯系副院長的孩子?我就說,他指定是喜歡咱家帆子,要不然不會這麼上趕着幫忙!唉呀,可惜咯,那孩子是個上海人…”
也就是在白家父母眼裡,他們從不覺得上海多好,甚至覺得在大城市生活,頂着一大堆的壓力活着,簡直該讓人可憐...
媽媽也随着爸爸:“老白,你要這麼說,我也覺出來了!那孩子還問我,咱閨女打算什麼時候再回上海?我就跟他說,家裡人都不想讓帆子再回上海了,咱家裡啥都有,沒必要讓帆子再來上海遭罪啊。那孩子臉上立馬就沒笑臉了,一路上都皺着眉開車,我還以為他怪我說上海呢,現在想想,他那是發愁再見不到帆子吧?”
老白拍了下大腿:“那就是了!帆子啊,咱可不興找大城市的人結婚,以後那日子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