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掃落葉的宮人一般都是天未亮就起來,要在主子出來前,将路徑上的落葉雜草都清掃幹淨,今日當值的宮人剛走到枯井旁,就聞到些許血腥味,探頭一看,險些被吓得掉入枯井中。
宮人不敢耽誤,立刻上報,才有了現在這番場景。
李美人小聲嘀咕:“會不會是她自己失足跌落的?”
褚青绾忍不住地扯了下唇角,井中可不止一具屍體,其中宮人的屍體上甚至有傷,這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失足跌落。
胥硯恒看都懶得看李美人。
何修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沒腦子就不要說話,平白惹人發笑。
周貴妃轉頭看向胥硯恒,她輕聲道:“臣妾已經讓人去找昨日當值的宮人詢問了。”
胥硯恒若有似無地颔首。
很快,有人被帶進來,褚青绾定睛一看,認出了來人正是她入宮時給她領路的小太監,她偏頭和弄秋對視了一眼。
事情是發生在延禧宮附近,何修容是最想擺脫嫌疑的人,迫不及待地問:
“你昨日當值,有沒有看見什麼鬼鬼祟祟的人?”
小路子一臉苦澀:“回娘娘的話,奴才昨日在下雨時尋了地方躲雨,當真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啊。”
什麼消息都沒得到,何修容氣得狠狠刮了小路子一眼。
忽然,有人出聲:“說起鬼鬼祟祟,嫔妾的宮人倒是和嫔妾提起了一件事。”
衆人視線轉移,看向說話的杜才人,褚青绾也看過去,不料正好和杜才人對視,她一怔,輕微地蹙眉。
這件事能和她扯上什麼關系?
周貴妃也見到了,她輕挑眉:“什麼事,你既然有發現,就不要遮遮掩掩。”
杜才人有點遲疑,似乎是在想該不該說,褚青绾心底嗤笑,如果真的不想說,何必對她看這麼久。
許久,杜才人才皺眉道:
“昨日晚宴時,嫔妾的宮人替嫔妾回宮取傘,恰好撞見褚美人的宮人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走,她覺得納悶,回來時便和嫔妾提了一嘴。”
弄秋愕然,她不敢置信,問題居然是出現在她身上?!
褚青绾也覺得這根本是無稽之談,但見衆人懷疑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她隻好按住情緒,輕微蹙眉道:“昨日落雨,是嫔妾叮囑她,讓她躲着點走,不要淋雨,沒想到這也會讓杜才人疑心。”
弄秋福身,也替自己辯解:“主子心疼奴婢,才叫奴婢尋着遊廊走的,若杜才人的宮人真的看見了奴婢,應當也會發現這一點。”
對此,杜才人隻簡單地回應:
“是麼,但嫔妾記得,昨日這個宮人回來時,好像是換了衣裳。”
既然一路躲雨,何必換身衣裳?豈不是心底有鬼?
弄秋也有一刻的啞口無言。
這時,忽然有一人顫顫巍巍地開口:“如果是這點,奴才應該是能解釋的,昨日奴才急着躲雨,不慎撞到了這位姐姐,才會将她的衣裳弄髒了,姐姐好意,沒有責怪奴才。”
弄秋沒想到小路子會替她說話。
她至今還記得,昨日小路子告訴過她張禦女的身份後,特意告誡過她,他不會摻和進來。
所以,她對小路子的證詞才會不覺得驚訝。
論年齡,小路子是比她大的,但弄秋到底跟着有名有姓的主子,所以,她也是當得小路子這一聲姐姐的。
杜才人皺眉,這麼巧?
褚青绾斂眸,她沒做委屈狀,隻是輕淺扯唇:“我沒想到杜才人會這麼關注我的一個奴才。”
胥硯恒掀起了眼,掃過女子一眼,忽的想起夜間女子說的話——還不到翌日請安呢,該有的刁難針對就已經來了。
杜才人臉色一僵,她咬聲道:“也許真是嫔妾多心了,望褚美人勿怪。”
褚青绾語氣冷淡:
“我自不會怪罪杜才人,隻望杜才人日後能三思而行,若非我這奴才有人證,今日我恐怕是沒法洗脫嫌疑了。”
弄秋隐晦地看了眼小路子,小路子頭也沒擡。
褚青绾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她的手,叫弄秋心中安定了下來。
如果顧美人在這裡,或許能從這一番對話中察覺到些許不對,但顧美人向來不摻和這些事情,壓根沒來延禧宮。
邱嫔還記得杜才人對她不敬一事,樂得看杜才人吃癟。
盧寶林眼見這番情景,她輕巧插嘴:“怎麼偏偏是延禧宮呢?”
一言讓衆人注意重新回到延禧宮上,而褚青绾恰好脫離話題中心。
何修容臉色一變:
“盧寶林是什麼意思?”
盧寶林福身:“娘娘莫急,嫔妾隻是在想,兇手擇延禧宮抛屍,或許正是想要陷害娘娘,或者是他行兇的地點就在這附近,如果真是娘娘所為,反倒不會選擇這個地點抛屍。”